葉靜秋把刀看了好久,還拿出濕巾擦了一遍,才小心翼翼的放進她的古琦提包。
“莫擎蒼,謝謝你把我的刀保管得那麼好,為了表示我的感謝,我已經幫你們把視屏徹底的刪除了,韓睿深決對找不回來。”
冷幼微和莫擎蒼麵麵相窺,心中暗付,難道是那些視頻?
兩人同時看向葉靜秋,想得到進一步的確認。
“我想你們也不願意再看到那些視頻吧,所以我沒有留底,很抱歉!”葉靜秋給莫擎蒼和冷幼微一人倒了半杯紅酒,她自己端起了茶杯:“我以茶代酒,敬你們一杯。”
“我們該敬你才對,謝謝!”葉靜秋的話讓莫擎蒼和冷幼微喜出望外,一起舉了酒杯,與葉靜秋碰了碰,然後爽快的把半杯紅酒一飲而盡。
葉靜秋看著兩人喝幹了酒,笑逐顏開的說:“別這麼客氣,大家都是朋友!”
視頻刪除,冷幼微心裏的大石頭落了地,她真的很高興,雖然之前對韓睿深說不在乎那些視頻流傳出去,可是,能不流傳出去是最好,她也不想被人指指點點。
心情好了許多,對葉靜秋的恐懼也慢慢的消褪,已經不那麼在乎她是不是殺害韓睿深妻子的凶手。
“幼微……我可以這樣叫你嗎?”葉靜秋臉上堆滿了笑,和冷幼微套近乎,還給她夾了一大塊醬香排骨。
“可以,當然可以!”冷幼微忙不迭的點頭:“葉小姐,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喲喲喲,我叫你幼微,你怎麼還叫我葉小姐,多見外啊,叫我靜秋就行了,這樣親切。”葉靜秋又給莫擎蒼夾菜:“我以後就叫你季大哥吧!”
“可以!”莫擎蒼微微一笑,他並沒有像冷幼微那般對葉靜秋全然沒了戒心,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吃一塹長一智,他被人害過那麼多次,已經把人和人之間的關係,看得很淡很淡了。
酒足飯飽,葉靜秋提了個要求,她讓莫擎蒼和冷幼微陪她去醫院。
她說,韓睿深讓她回獅城,她堅決不回,想留下來陪他,他就不理她了。
莫擎蒼和冷幼微了然的笑笑,答應了她的要求,把她送去醫院。
醫院的豪華病房裏,韓睿深直挺挺的躺在病床上,臉色非常的蒼白,連嘴唇也沒有色澤。
“睿深,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黃燜乳鴿,季大哥和幼微也來看你了。”葉靜秋一進門,死寂的病房就有了活力,聽到她歡快的聲音,韓睿深睜開了眼睛。
在重病之中,韓睿深的眼睛,已經不如平日那麼銳利,那麼明亮,黯淡,沒有光輝,如一灘死水,再也泛不起大的波瀾。
葉靜秋坐在床邊,打開精致的日.式木飯盒,雙手捧著,把黃燜乳鴿送到韓睿深的麵前:“你聞聞,多香啊,想不想吃?”
“拿走!”韓睿深冷冷的斜睨她一眼,然後把頭轉向另外一邊,看著窗外斑駁的樹影,心情陰鬱不堪。
“睿深,別這樣,看在我辛苦給你帶回來的份兒上,好歹嚐一口嘛!”葉靜秋低聲下氣的哀求著,可韓睿深根本不買賬,手一揮,就把木飯盒打翻。
噴香的乳鴿和飯盒一起掉落在地,“啪”的一聲脆響。
葉靜秋委屈極了,艱難的蹲下身,把乳鴿撿起來放飯盒裏,然後一起扔進垃圾筒,眼眶之中,滿是晶瑩的淚花。
“韓睿深,你真是不知好歹,人家靜秋對你這麼好,你怎麼能這樣對她?”冷幼微實在看不下去了,大步衝動啊病床邊,指著韓睿深的鼻子罵:“你根本就是個神經病!”
罵完之後,冷幼微抱著葉靜秋的肩,溫柔的安慰她:“別難過,韓睿深那種人根本不值得你對他那麼好,不管他,你難過肚子裏的寶寶也會跟著難過,來,笑一笑,寶寶也會跟著你笑。”
葉靜秋低頭抹去眼淚,搖了搖頭:“睿深心情不好,我不怪他,等他身體好了,我們一家人就可以開開心心的在一起。”
韓睿深的眸光閃閃爍爍,他張了張嘴,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出口,死死的閉上眼睛,抿緊了嘴唇。
葉靜秋抹幹眼淚,轉頭對莫擎蒼說:“季大哥,我想去買點兒水果,你去幫我擰一下,好不好?”
“好!”莫擎蒼點點頭。
冷幼微說:“我和你們一起去!”
“你就在這裏坐著等我們吧,很快就回來了!”葉靜秋把冷幼微推到沙發邊坐下,壓低聲音說:“幫我勸勸他,拜托了!”
冷幼微猶豫了一下,同意了:“好!”
葉靜秋和莫擎蒼離開之後,病房裏就隻剩冷幼微和韓睿深,韓睿深的助理也不在。
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勸說有沒有用,但冷幼微還是想幫葉靜秋勸一勸:“喂,韓睿深,我說你這人真是奇怪,靜秋懷了你的孩子,你怎麼還這樣對她,看在孩子的份兒上,你不也應該好好的對待她嗎?”
她真是為葉靜秋不值,生孩子本來就很不容易,給韓睿深這種不知好歹的人生孩子,真是受罪。
“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韓睿深陰沉著一張臉,狠瞪著冷幼微,黯淡的眸子,又有了光輝,但那光輝,卻是非常的冷,非常的寒:“別自以為是,蠢女人!”
“你以為我想管你啊,哼,我隻是為靜秋不值,她那麼年輕漂亮,找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憑什麼給你生孩子,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病成什麼樣兒了,她還要為你擔驚受怕,你如果還這樣對她,真不是人,是混蛋,比畜牲還不如!”冷幼微越罵越來氣,越看韓睿深越不順眼,他那個要死不活的樣子,更是惹人討厭!
“閉嘴!”韓睿深被冷幼微氣得臉青麵黑,額上青筋突兀,她根本什麼也不知道,就在這裏亂說,是他不想對葉靜秋好嗎……他真是快被冷幼微給氣死了!
如果這話換別人說,他隻會一笑了之,不會生氣,更不會動怒,可是,從冷幼微的口中說出來,他就莫名其妙的怒火中燒了起來,狠不得給冷幼微一個嘴巴子,但如果真的讓他打,他肯定是下不了手的,也隻能在心裏想想。
“怎麼,你也自知理虧了,那以後就對靜秋好點兒,她現在懷孕快生了,需要很多很多的關心和照顧,你們雖然沒有結婚,但你是孩子的爸爸,就該有當爸爸的樣子,不然等你把靜秋的心傷透了,她愛上別人,你哭都沒地方哭去!”冷幼微站在病床旁邊,居高臨下,雙手叉腰,氣勢洶洶的瞪著韓睿深:“你說,以後要不要對靜秋好?”
“我對葉靜秋好不好和你有關係嗎,你著什麼急?”韓睿深不容易壓下了怒火,看著氣鼓鼓的冷幼微,忍不住笑了起來:“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韓睿深罵她太監,冷幼微這下更生氣了,反罵回去:“你才是太監!”
“我可不是太監!”韓睿深挑了挑眉:“不信你看!”
話音未落,韓睿深就掀開了被子,被子下麵,他隻穿了一條緊身的短褲,把某個部位包裹得緊緊的,顯得格外突出。
“哎呀!”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冷幼微驚叫一聲,連忙捂著眼睛,大罵:“流氓!”
“哈哈哈,難道你沒看過男人的身體嗎,別在我麵前裝純情!”韓睿深冷笑著拉被子把自己蓋好:“冷幼微,你的身體,我可是看過很多很多次,就連你身上哪裏長了痣,我都一清二楚!”
“別說了!”冷幼微低著頭,把捂眼睛的手改為捂耳朵:“我不聽我不聽!”
韓睿深大笑連連:“你不聽我還是要說,你的身材雖然不算好,但也還湊合,皮膚很好,又白又滑,手感不錯,胸部嘛,偏小了點兒,如果能再大一個罩杯,那就完美了……”
“不準說了!”雖然捂著耳朵,可冷幼微還是能聽到韓睿深說的話,她氣急敗壞的捂住了他滔滔不絕的嘴,警告道:“你再說我把你撕爛!”
韓睿深睜大了眼睛,喉嚨裏不斷發出“唔唔”的聲音。
“哼,看你還怎麼說!”手心裏熱呼呼的,滿是韓睿深濕漉漉的呼吸,冷幼微頓時覺得手心很癢,這一癢,就癢進心裏去了,渾身一顫,瑟瑟的收回手,在裙子上蹭了蹭:“惡心!”
韓睿深臉色不羈的笑容迅速的斂去,他定定的盯著冷幼微,良久才開口道:“我有時候在想,如果那天晚上我爸爸沒有突然發病,我沒有離開,你現在應該就是我的老婆了?”
聞言,冷幼微臉色大變:“你……你亂說什麼,我才不會嫁給你……”
雖然,她有過那個念頭,但現在,打死她也不會承認。
“冷幼微,對不起,我也不想傷害你,但有的時候,我真的很矛盾!”也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韓睿深終於把淤積在心底多年的話說了出來:“希望你能原諒我!”
“你又想耍什麼把戲?”冷幼微依然是滿心的戒備,她是真的怕了韓睿深:“我可不會像以前那樣上你的當!”
韓睿深失笑的搖搖頭:“我沒有耍把戲,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我其實喜歡你,現在不說,以後也沒有機會再說了,和你還有小宇住一起的那幾個月,我很開心,好多年沒那麼開心過了,你們那麼相信我,好幾次,我想就這麼和你們過下去,如果……莫擎蒼不再出現,也許現在,已經成為了現實。”
回想往事,韓睿深的嘴角滿是溫和的笑。
那一段時光,並不長,但足以讓他銘記一輩子,這一輩子也不長,他希望她能記得他。
人生總是在經曆生離死別,這一次,換他離去,並不如過去看母親離去那般的心痛,相反,他很淡然,很平靜,死並不可怕,他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韓睿深都在想,也許他閉上眼睛,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就不會再睜開了。
當他再睜開眼睛,看到太陽升起,總是很高興自己還活著,雖然不知道還有多少的日出在等著他,但至少,現在他還活著。
韓睿深突然覺得呼吸很困難,窒息的感覺沉重的壓著他,如一座大山。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伸出了手,緊緊的抓著冷幼微的手腕兒,艱難的開口,喉嚨裏,隻擠出了如布帛撕裂的粗喘:“哼哧……哼哧……”
“你怎麼了?”冷幼微大驚失色,急忙按床邊的呼叫燈,一邊按一邊喊:“韓睿深,你怎麼了,是不是喘不過去,你別嚇我,我膽子小,不經嚇的,真的別嚇我……”
……
一天之內,韓睿深第二次被推進急救室,生命垂危,冷幼微焦灼的在急救室外的走廊來回踱步,不斷的自責。
也許這是第一次,她會為了韓睿深掉下眼淚。
淚水就在眼眶中打轉,急急的,要往下掉。
眨眼間,臉頰上已經是濕漉漉的淚痕,她反手擦去眼淚,不停的吸鼻子,穩定了情緒之後,給莫擎蒼打了電話,讓他和葉靜秋到四樓的急救室來。
她聽到電話那頭葉靜秋的驚叫,愧疚得抬不起頭。
幾分鍾之後,兩人匆匆忙忙的趕到,葉靜秋挺著大肚子,走起路來非常的笨拙,但並沒有因此減緩了腳步。
她停在急救室的門口,雙手緊握成拳,渾身不住的顫抖著,口中低低的念叨:“睿深,一定要挺過去,我和孩子等著你,睿深……睿深……”
莫擎蒼把手中擰著的水果放在走廊的長椅上,站在冷幼微的旁邊,攬著她的肩。
“韓睿深突然就呼吸困難了……”冷幼微抬起頭,看著莫擎蒼,秀麗的眉毛,緊緊的擰在了一起。
葉靜秋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回過頭,對莫擎蒼和冷幼微說:“睿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出來,你們回去休息吧,我在這裏等他就行了……”她堅信,韓睿深能挺過來,和她一起迎接孩子的到來,不會就這麼拋下她和孩子,自己先走。
夜晚的醫院走廊,燈光昏暗,走過的人很少,夜風悄無聲息的潛入,吹拂著葉靜秋的發梢。
她長發披散,靈動的嫵媚,眉眼之間,滿是深深的憂鬱。
雖然葉靜秋讓莫擎蒼和冷幼微回去休息,可他們還是留了下來,陪著她。
就算現在回去,也終究是不能安心的。
兩個半小時之後,韓睿深被推了出來,他吸著氧氣,身上插著幾根管子,若不是他的胸腔還在起伏,真的會讓人覺得他已經……不會再醒來。
葉靜秋趴在病床邊,緊握著韓睿深的手,淚眼瑩瑩,有說不完的話。
冷幼微和莫擎蒼識趣的離開。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冷幼微全身不停的顫抖,她很害怕,很恐慌,有一天,她會再經曆生離死別,就如爸爸去世的時候,一樣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