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的表情明顯一怔。
是啊,他們全然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如果病者本身是能感覺到疼痛的,而他們不說……
那也就是說,現在的沈星瀾很有可能知道自己患病的真相。
“不管怎麼樣,先把少爺穩住,我怕萬一心態崩了,後麵要想再做這一些治療性恢複就很困難。”
夏雪沉重的點頭:“我知道,這些天我會帶他四處轉轉,盡量轉移他的注意力。”
“也隻能這樣了。”
沈星瀾的病情越來越重,一開始隻是昏迷、流血的狀態,到後來這種情況開始頻繁的加劇。
夏雪害怕他胡思亂想,白天出去跟他散心遊玩,晚上回來跟著他聊天,不讓有任何空閑的時間。
當他們來到當地城市的一座地標建築的麵前時,沈星瀾突然開口:“我剛認識弗蘭薘公司的時候,公司還沒有建成時,不是像今天這麼有代表性。”
弗蘭薘公司的‘握手’建築,十分有名。
幾乎所有外來遊客都會到當地打卡弗蘭薘公司。
夏雪看著沈星瀾的側臉,淡淡的說:“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嗯,想起很多事。”沈星瀾握著夏雪的手:“想起那個時候從黑煤窯回來,奶奶帶著我去開股東大會,公司裏的那些人都跟我爸他們是一夥的,奶奶不顧所有人反對,毅然決然的將我帶入公司,可以說,我有今天的成績都是奶奶的功勞。”
確實,如果沒有奶奶的鼎力相助,沈星瀾不會有今天。
想到這,夏雪歎息一聲:“今天奶奶還問我呢,說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她想你了。”
沈星瀾微笑,岔過夏雪的話題:“你知道嗎?我以前非常恨陸芸,覺得她毀了我的一生,可是現在呢,突然覺得很多事情其實沒必要想的這麼極端,也許都有自己的苦衷和不得已的困境。”
夏雪有些詫異。
這可不像是沈星瀾會說出來的話,他對陸芸恨之入骨,壓根沒有想過要和解這回事,現在怎麼……
夏雪緊緊握著沈星瀾的手,擔憂至極:“白檀,你今天為什麼要說這些?還有陸芸的事,你不是一直都很記恨她嗎?”
“我確實記恨她。”沈星瀾長歎一聲:“就是有的時候想想,又覺得人生這麼短暫,記著快樂的事情就行了,何必要記著那些煩惱和憂愁。”
這句話,讓人感覺他十分的虛無縹緲,好像隨時隨刻都會離開一樣。
夏雪緊緊握住他的手:“白檀,你在胡說什麼呀,你會一直開心快樂下去的,我會陪著你到永遠。”
沈星瀾回眸望著她,碧藍的眼睛似乎比之前更甚一些。
夏雪皺著眉頭,聲音沙啞:“白檀,你不是說過,要跟我一起共度白首嗎?”
“是。”沈星瀾微笑:“我有個這麼漂亮的妻子,我當然要跟你共度白首。”
夏雪看著他單純天真的笑容,心裏越發的沉重。
那天,他們逛完街回酒店,溫荔因為這件事還特意將她拉到角落裏談話。
“我感覺那沈星瀾快不行了,我今天早上看見他吐血了!”
一聽到溫荔這話,夏雪臉色嚇得慘白:“你說什麼!”
“我當時去房間找你,門沒關,我就看見他急匆匆的去衛生間吐了一口血水,我裝作沒有看見,可是看那樣子,怕是沒多久了。”
果然!
夏雪的心劇烈的跳動著!
沈星瀾果然知道了他自己的身體狀況!
她抿著唇,握住溫荔的手:“這件事,你千萬要瞞著,別說穿。”
“我知道。”溫荔歎息一聲:“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這樣裝,能裝多久?”
誰說不是呢……
夏雪望著走廊盡頭,喃喃自語:“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隻是不想看著他最後的一刻是在痛苦中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