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江南風景已經是格外的秀麗,餘霞山在榮城東南,山上峻嶺修竹、流水潺潺,半山腰修建的餘霞山莊安靜的佇立在綠竹掩映之間。
山莊內,幽靜的小路交錯縱橫,路麵皆以大理石板鋪就而成,光滑整潔纖塵不染。
忽然,一道輕輕地軲轆聲傳來,不多時便看見一道身影出現在小路一側。
身形瘦削的男子坐在輪椅上,蒼白的手略有些吃力的轉動著輪椅的輪子,他的膝蓋上放置著一個小巧的花盆,花盆中裝著一株半開的玫瑰。
花朵鮮紅嬌豔欲滴,和男子蒼白麵容對比的極為鮮明。
一陣風吹過,男子停下輪椅,抬起手將膝蓋上的玫瑰遮擋住,不讓它受到涼風吹襲。
一名侍女快步走過來,將手中的披風送上:“公子,現在天氣還涼的很,您又剛從暖房之中出來,還是披上披風吧,不然您的身體又該受不住了。”
男子微微轉頭,露出一張俊美無匹的麵容,正是之前離京的沐辭修,他比之前清瘦了很多,此時輕輕地咳嗽了兩聲,麵色越發的蒼白:“你走吧。”
侍女連忙跪下:“奴婢有錯,請公子恕罪。”
“你沒有錯,隻是留在我身邊,最後不過是死路一條,倒不如現在走了,說不得還能留下一條性命。”
“奴婢不走,奴婢要替姐姐好生的守著公子。”
“你姐姐?”
“是,奴婢的姐姐是公子給賜的名,取名叫錦榮。”
“錦榮……她的下場你應該知道。”
“奴婢知道,而且奴婢還知道,姐姐並不後悔。”
沐辭修不再多說什麼,繼續轉動著輪椅向前走。
侍女安靜的跟在他的身旁,並不敢上前幫他推動輪椅。
沐辭修一直到了小路的盡頭,這才停下輪椅,將膝蓋上放置的花盆輕輕地放在了地上。
鴆羽之毒發作頻繁,他的雙腿已經很難再站起來行走,不過是將花盆放在地上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做起來便格外的吃力。
確認花盆安穩之後,他扶著輪椅的把手極為艱難的跪坐在了地上,玄色的衣袍上沾染了泥土,他卻絲毫不在意,隻微笑著將花盆中半開的玫瑰移栽到了小路旁邊的花圃之中。
他移栽的極為認真,用手在玫瑰花的根部培了厚厚的土,確保再有風吹來也不怕之後,這才微微抬眸,看下浩大的玫瑰園。
人走茶涼,確認他失去了帝王位之後,守在餘霞山的下人們便紛紛逃離了,原本已經栽種的極好的玫瑰園也漸漸變得淩亂,經曆過一次寒冬之後,玫瑰園枯萎了大半。
他來到這裏,便一點一點的開始收拾園子,先是在暖房之中培植玫瑰,然後等玫瑰花開得差不多的時候,便移栽出來布置在花園之中。
侍女走上前來:“公子,你已經將花園裏的玫瑰都種滿了。”
沐辭修習地而坐,目光靜謐的望著滿園的玫瑰:“我還沒問過,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名叫錦華,是順了錦榮姐姐的名字而來的。”
“錦榮、錦華,可惜跟在了我的身邊,你們姐妹兩個不僅沒有享受榮華富貴,反倒是受了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