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孫敬翰在超市裏采購了所需的節日禮物,利用一個上午的時間,看望了父母和二叔,晚上又來到學校看望兒子。
校園裏異常安靜。孫敬翰和兒子孫嘉在靜謐的操場上溜達。邊走邊交談。
孫敬翰說:“這麼大一片地方,怎麼連個路燈也沒有啊!”
孫嘉回答:“為了省電唄!原來籃球上有幾盞路燈的,也不知什麼時候都壞了,從校長到每一位老師,都忙著抓教學質量,誰也沒心思過問其它事。”
孫敬翰提出要求說:“我們能不能出去走走?這深一腳,淺一腳的多不方便。”
孫嘉很爽快:“當然好了。走吧!您說去哪就去哪。我也正有一肚子的話要向您說呢。”
孫敬翰說:“學校裏不是有規定嗎?住校生晚上不得走出校園。”
孫嘉說:“您放心吧!我早都請好假了。老師一聽說是您來了,二話沒說就批了假。不過時間別太長了,我給自己製定了一個學習計劃:每天晚上除了完成老師留的作業,還要做兩張卷子。哪科成績略差,就重點補哪科。爸,我請了一個小時的假夠用了吧!”
孫敬翰說:“用不了。半個小時就足夠了。”
孫嘉說:“好嘞!那就這麼說定了。”
五分鍾以後,父子倆已出了校門口,沿著右側的人行便道向南走。
感受著亮如白晝的夜景,孫敬翰一副悠然自得地樣子說:“沒想到這的夜景這麼美。”
孫嘉煞有介事地為爸爸介紹著:“您知道嗎?這些路燈,是由一位企業家無嚐捐助的。總共花了有一百多萬呢。這位大老板可真有氣魄了。”
孫敬翰問:“你知道這位大老板他是誰嗎?”
孫嘉回答:“沒聽說。”
孫敬翰說:“他就是你二爺爺當年的徒弟。固定資產早已經上億了。他花這點錢,就跟普通老百姓吃根冰棍似的。”
孫嘉說:“難怪這麼慷慨呢。爸,等我大學畢業了,也當個慈善家怎麼樣?我覺得做慈善事業特別受人尊重。”
孫敬翰高興說:“好啊!爸爸非常支持你的想法。不過,搞慈善事業必須得有雄厚經濟實力。”
孫嘉說:“您就等著瞧吧!我會努力實現這一遠大理想的。”
孫敬翰摸著兒子的頭說:“好樣的,比爸爸還有誌氣。”
眨眼之間,父子倆已經來到了一個視野寬闊的十字路口。醒目的信號燈頻頻閃耀著紅黃綠三種顏色。
更加吸引他們眼球的是眼前這片於今年春天才剛剛峻工、一眼望不到邊的層層疊疊、造形各異的居民樓。小區的上空,璀燦的燈光與藍天白雲間的一道道耀眼的星河交相輝映,仿佛一架巨大的霓虹燈,真是美不勝收。
看到這番仙境般的美景,孫敬翰的心頓時有了幾分醉意。不由得感慨萬千、遐想連篇。
三年前,這裏還是一片溝壑綿延起伏,雜草叢生的荒郊野地。是曆年來城市居民堆放垃圾、附近村民遺棄動物屍體、建房時擅自取土的地方。每當雨季到來,這裏便成了蚊蠅孳生的集中營。過往行人,從百米以外就能聞到一股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可如今這裏卻變成了高樓兀立,萬家燈火,城市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這一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如果用‘神奇’二字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
“神話中的天堂也莫過如此啊!”想到這兒,孫敬翰的心情特別激動,當著兒子的麵,不禁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此刻,兒子的心情卻與父親大相徑庭。他用商量的口氣問:“爸!我能問您一個比較尖銳的問題嗎?”
孫敬翰愉快地說:“當然可以了。有什麼問題盡管問。”
“學雜費是幹什麼用的?”
“按常理說應該作為教學當中的辦公費用。你關心這幹嗎?”
“向學生收取學雜費,是不是因為咱們國家還很窮啊?再也擠不出這筆辦公費用了。”
孫敬翰一下被問呆了:“這……”同時,他好像打了一個寒顫。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兒子側著頭追問著。
“其實你已經替我作出了回答。因為國家和老百姓居家過日子一樣,有一毛隻能花一分。這麼大國家沒點家底哪行啊?”
“噢!那……”
沒等兒子把話說出口,孫敬翰忽然又變卦說:“但也不盡然。”為了使自己的觀點更加具體化、有充分地說服力,他又擺出一副政治家的姿態,追憶說:“我為什麼又突然改變觀點呢?因為我回想起了一段往事——在我小的時候,中國人那叫窮啊!普遍窮得叮當作響,吃了上頓便沒下頓。一件衣服要穿到補訂羅補丁。直到實在糟得掛不住針線了,沒法再補了,依然不能扔掉,要用漿糊把一塊塊碎步粘貼成薄薄的被子做鞋用。在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哪有錢買鞋穿呢,都是你奶奶起早貪黑、一針一線用手工縫出來的。別看樣子沒有現在時尚,可穿著舒服。那時,咱們這座城市的麵貌想起來也挺讓人寒心的。整體麵貌比現在鄉下最落後的鄉鎮強點。居住的房子大多都是因陋就簡。有的是用磚頭和土坯砌成的,有的純粹是用碎磚頭砌成的。一遇陰雨天,住在房子裏的人就擔驚受怕,擔心不知什麼時候房子就會被雨水泡塌了,一家人被埋在廢墟裏。過去你爺爺住的那三間房就是由磚和土坯砌成的陡磚房。現在這三間大瓦房是你爺爺落實政策後,用補發的工資蓋起來的。還有一個不敢想象的事情:那個時候,整座城市裏竟沒有一條像樣的街道。就是M大街,也是改革開放後才拓寬、修成的柏油路。”孫敬翰突然麵帶欣慰之色,望了一眼兒子說:“但是,你別看那個時代人們窮得叮當響,可日子過得非常踏實。人們的思想境界非常高,可以用‘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來形容。哪像現在呀,小偷小摸的到處亂竄。然而,最感到欣慰的還是上學這件事。在我上小的時候,不論是窮富,也不論農村還是城市,隻要是誰家的孩子到了該上學的年齡,便有專人到家裏督促家長送孩子上學,並且還分文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