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孤零零地立在大殿左手最前的位置,著一身緋紅長袍,手中還握著一隻白色的帕子,半躬著身子,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那雙漆黑的眸子,正定定地望著自己,眉眼之中,似乎還含著一絲說不出含義的笑容。
見蕭歌望向自己,宇文席點頭致意,揚動嘴角,那張沒有血色的臉,看上去更加蒼白了幾分。
蕭歌呆呆地望著宇文席,不知為何,竟然在這一刻,想起了自己回宮以來的種種。
她發著呆,與宇文席四目相對,隻覺得有不少話,想要問問他。
突然,蕭歌的手,被一雙大手握住。
溫暖,順著她的手背,一點點席卷而來。
蕭歌不解地轉過頭,本能地就要甩開握著自己的手,沒想到,那手卻更加用力。
待到蕭歌回過神來,看到眼前之人,掙紮的動作才小了許多。
她愣了愣,立即垂下眼。
宇文昊麵露怒色,盯著蕭歌,手中的力道加大幾分,捏的蕭歌手指發酸。
可這眾目睽睽之下,蕭歌無法對他發作。
她可不想,自己剛剛樹立起來的溫婉形象,就這樣被毀掉,隻得由著宇文昊握著自己。
宇文昊慢慢別過頭,眉眼之中含著嘲諷的笑意,看向立在殿中的宇文席。
他已經收回了目光,垂著腦袋,時不時地抬起手,帕子搭在唇瓣之前,猛烈地咳嗽一會兒。
伺候在一側的阿育,又是倒水,又是幫著他摩挲後背,忙得不亦樂乎。
“晉王今年倒是肯在宮宴上露麵了。”
宇文昊盯著宇文席,直到他最後一聲咳嗽落下,才陰陽怪氣地道。
宇文席頓了頓,慢慢地垂下手,抬起眼,看向宇文昊,“臣從前身子不好,擔心若是進宮,會給陛下過了病氣。還望陛下見諒。”
“這麼說,晉王的身子,如今好些了?”
“開春時,遇了一位遊醫,開了幾幅方子給臣。如今,雖然身上的寒氣少了些,可喉疾尚未痊愈。有勞陛下掛心了。”
“既然晉王的身子尚未痊愈,改日著太醫去為你瞧瞧。如今,朕手邊的手足兄弟不多了。若是晉王的身子能好起來,早日輔佐朕,也算是喜事一樁。”
“諾。”
宇文席說完,宇文昊便立即轉過目光,望向諸位大臣,高聲道,“今年新春,皇後回京,晉王的身子有日漸好了起來,果真是大喜。今日,諸位愛卿,一定要盡興而歸,才算是向晉王和皇後道喜。”
聞言,殿中沒有一個大臣答言。
就連蕭歌,也不由地動了動自己被宇文昊握住的手,見他側過臉,看向自己,蕭歌才用隻有二人能夠聽到的聲音,沉聲道,“陛下尚未開始飲酒,莫不是就醉了?我與王爺,各有喜事,為何要放在一起慶賀?”
宇文昊雖然依舊揚動著唇角,可是臉上的笑意,卻一點點凝固。
非但如此,眉眼之中的寒意,也越發濃鬱起來。
“皇後難道不高興嗎?晉王的身子好了,對你而言,不是一件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