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踟躇便是半天, 月上柳梢, 言卿卿總算想到了混進皇宮的法子, 她將自己身上披著的粗布麻衣脫下,露出裏麵的儒衫, 沒有玉簪固定的長發散開垂在肩上,缺了一個角的外衫讓她看起來頗為狼狽, 似乎覺得這些還不夠,她又取了些泥沙潑在自己身上和背上,遠遠瞧著倒像是一個十足十的落難公子。
言卿卿在原地快跑幾步,讓自己的氣息變的急促, 做完這一切, 她才從隱蔽處向皇城守將所在的位置一路小跑, 她手裏高舉青銅帝國的通行令牌,嘴裏高聲叫喊著:“吾乃謀國使臣, 今突逢埋伏,特來求大王救命!”言卿卿喊了兩遍,將守將和巡邏侍衛統統吸引了過去,她和npc們尚且還隔著一段距離,便慢下步子氣喘籲籲的再次重複,“求大王救命!”接著兩眼一翻, 昏倒在地。
聽了言卿卿的話, 那些侍衛一時拿不定主意,又瞅著她的服飾確是謀國特有,兼之言卿卿所言之事太過重大, 隻得將其暫時安置在皇城外的客棧,由侍衛把手,再派人連夜入了皇城向大王通稟。
此刻的大王正和言官武將議事,聽得殿外夜半時分還有人聲,轉頭問了身邊伺候的太監一句:“這是出了何事?”
“大王稍等,奴這就去查看。”太監應下,快步出了殿門,聽到侍衛的回報,趕緊再次快步入內,對著大王耳語道:“大王,張侍衛來報說有謀國的使臣來訪,但那人身形狼狽,說是受了埋伏,特來求救。”
被叫做大王的男人聞言一頓,笑意自然暈染,“我們等的人可算是來了,”一起的言官武將俱是了然一笑,男人又問向太監,“現在人在何處?”
“回大王,說是安排在皇城外的客棧內。”
男人將外袍隨意一披,起身往外行去,“走,你們幾個隨我一同去看看。”
言卿卿一直在裝暈,她知道自己被侍衛抱起,也知道自己被扛進了客棧,更知道自己此刻正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舒適的被褥,一天舟車勞頓,此刻閉眼假寐,困意頓時湧上心頭,沒一會,她便撐不住,舒服的睡了過去。
所以青銅帝國的大王及其臣子來時,見到的便是她熟睡的模樣。
“怎麼,怎麼是小卿?”景七指著床上躺著的人大喊,此刻他的身份是青銅帝國的言官之一。
而他的大王正是祝寧,比起景七的吃驚,祝寧見到躺在床上,如此狼狽的言卿卿,頓時心亂如麻,“太醫呢,快傳太醫!”頓時裏麵一片兵荒馬亂。
宮中太醫令被侍衛從床上挖了起來,沒來得及整理好衣衫,便被架著一路疾馳到了客棧,見了大王剛要行禮,又被拉著到了床前,“快!你快看看,她是怎麼了?”
太醫令這才瞧見眼前的床上正躺著一女子麵容憔悴,似是昏迷,他趕緊打開自己的隨身藥箱,取出脈枕,置於女子腕下,又取出一塊薄如蟬翼的絲巾覆於她腕上,這才伸手診脈。
祝寧停止來回踱步,和景七一起巴望著太醫令,太醫令診了許久,麵上疑惑之色漸濃,仿佛碰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忍不住抬手又診了一遍。
這一耽擱看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可就不是這麼回事了,“完了,完了,看這麼久該不會不行了吧。”景七在一旁沒眼色的嘟囔。
祝寧順勢甩了一個眼刀子,景七立馬意識到自己失言,趕緊捂住嘴巴。祝寧本就慌亂的心,被景七這麼一打岔,越想越怕,忍不住開口打斷太醫令的診治,“怎麼樣?這人到底怎麼樣了?”
太醫令斟酌再三,“回稟大王,這位姑娘麵色紅潤,氣息綿長,不像是受傷,倒像是,倒像是……”最後的話他說不出口。
祝寧急了,“倒像是什麼?你倒是快說呀!”
見祝寧發怒,太醫令趕緊跪地回話,這回倒是順溜了,“倒像是睡著了。”
此話一出,祝寧被噎的沒了言語,就連一旁的景七都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那她什麼時候會醒?”祝寧的神色恢複平靜,眼中滿是寵溺和無奈。
“怕是舟車勞頓,所以睡的沉了些,若幾位大人聲音再響些,這位姑娘該是睡不下去了。”太醫令難得的開了句玩笑話。
不曾想,他不過一句戲言,景七索性哈哈大笑起來,他還嫌自己坐的位置離床太遠,竟是直接起身走到床邊來笑,因著上輪遊戲他與祝寧和言卿卿二人相熟,故而做起這事來,頗為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