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趙村長家時,天已經黑透了。昏暗的窯洞,燃著一盞煤油燈,陳海濤沮喪的拍了拍筆記本電腦和手機,看來這些東西也不用拿出來了,就這樣束之高閣。涼氣襲來,令陳海濤禁不住打了個寒戰,更是從骨子裏冷到每根毛孔,三年呀,三年呀!這他媽的三年日子咋熬得過去呀?頓感懊悔萬分。
趙村長笑嘻嘻看著陳海濤說,“陳老師,你趕緊換上幹衣服吧,小心著涼了。”
老李笑嗬嗬的領著陳海濤走進一眼窯洞。一進屋,陳海濤慢騰騰的脫下濕漉漉的衣服,胡亂擦了擦身子換上幹淨衣服,頓時感覺神清氣爽,暖意洋洋,可那種骨子裏的涼風卻仍然在盤旋。
老趙媳婦忙活了半天,弄了幾樣菜,擺在老趙坐的炕上。老趙笑嗬嗬的說,“讓陳老師坐炕上,老李你也上去吧。”
陳海濤平生第一次坐在炕上吃飯,心裏別提有多別扭了,硬硬的土炕擱得被驢背磨得生疼的屁股又隱隱作痛。心裏在怒罵道,這他媽的一個太陽下麵咋就有兩個天地呢?
陳海濤瞅了瞅村長媳婦,心裏卻舒服了一些。
吃完飯,陳海濤躺在硬硬的土炕上,心裏七上八下,有心問問老趙那個女孩的事,可趕了一天的路,又加上兩次入水救人的折騰,頓感倦意襲來,倒在炕上呼呼睡去。
第二天,趙村長一大早起來,敲響了村口老槐樹上掛的鐵鈴。村民三三兩兩的集聚在那顆老槐樹下。老趙笑嗬嗬的說,“咱們村來了個新老師,是京城的大學生,以後你們誰家娃想念書,就到我家去。”
鄉親們唧唧咋咋的炸開了鍋。
“不會像上次那個一樣,待了幾天就跑了吧。”
“哎,不管怎麼說,娃娃能念幾天書,會寫個名字,能算個帳就行了。”
“是呀,別像我們一個個是個睜眼瞎。”
老趙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安靜,接著說,“等會兒,男人都跟我去收拾窯洞,女人回去給娃娃們準備念書的東西吧。”
一幫男人跟著村長來到村長家。大家開始收拾廢棄幾個月的幾眼窯洞。幾個會點木工活的男人,忙著把缺胳膊少腿的板凳、桌子修好。
陳海濤聽著吵吵鬧鬧的聲音,坐起來望了望窗外,一幫黝黑的男人正忙的熱火朝天。村長笑嗬嗬進來看著陳海濤說,“陳老師,吵著你了。你看你來了,我們這裏也沒個像樣的學校,我尋思著把我家這幾眼窯洞收拾出來當娃們念書的地方,下雨啥的,就不用怕了。”
陳海濤這下才明白村長家忽然這麼熱鬧,全是因為自己的到來,滿臉歡喜的說,“沒關係,我也睡醒了。老李呢?”
老趙笑咪咪的說,“老李一大早就走了,說怕鄉長用驢,不敢耽擱。你歇著,我讓娃他娘給你弄飯,吃完飯,讓虎子帶著你溜溜。咱這窮,但山水城裏人蠻喜歡的。”
陳海濤笑了笑,算是同意老趙的安排,不同意又能如何,沒準到處轉轉能有點意外收獲呢,總比閑呆著**強一百倍吧。
老趙站在院子裏喊,“虎子,讓你娘弄點飯。等會陳老師吃完了,你帶著他到處轉轉。”
屋外傳來一聲清脆的孩童聲音,“娘,爹讓你給那人弄點飯。”
一個婦女的聲音,“這孩子,明天你就要跟著人家念書了,怎麼不喊老師,喊那人呢?”
緊接著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肯定是那個叫虎子的小孩樂了,陳海濤想虎子肯定就是老趙的兒子了。
陳海濤正在刷牙時,虎子闖進來,怯怯的看著陳海濤滿嘴冒著白沫子,用個東西來回在嘴裏戳來戳去,也不知道陳海濤在幹啥,怯生生的說,“我娘讓我來喊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