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船終於泊岸,我們終於到了末日族,在錦商的將軍府上住下。可是到末日族的一行人,卻少了一個。此刻躺在床上的我,心中沒有一點歡喜,默默地看著桌上燃點的燭火,卻見一隻飛蛾向著火焰撲將過去,隻那麼一刻,便被燒成了灰。
那娥就算明知會死,卻還是舍不下那美麗的火焰,終於身死在喜愛的火焰之中。想我卻也和那娥一樣,用情太深之故,終於作繭自縛。
妖精也會病,竟然還病得如此的重。在將軍府的這幾天,錦商,空寂,水綢,浪心及芊映都來看過我,朝風行卻沒有出現過。他為什麼不來看看我?無朵病得嚴重不能來看我就罷了,可他竟然能夠無情成這樣!
水綢流著淚說道:“空眉,吃藥了。你病成這個樣子,讓我們都很擔心!”
藥能夠治病,卻是不能夠治心傷。我將藥喝了,對水綢說道:“外麵怎麼如此的熱鬧?我聽著怎麼如此的像喜樂?”
水綢轉過臉去不敢看我,這個本來活潑調皮的女子,此刻竟然選擇了沉默。我掙紮著起身,憑著一股意誌力,我竟然能夠下床搖搖晃晃地行走。
水綢趕緊來扶我,我說道:“扶我到鏡子那邊坐下吧。”
坐定後,望著鏡中蒼白憔悴的麵容,失色的嘴唇。我笑了笑,那笑卻比哭還難看。
耳中聽著那陣陣的喜樂聲,我的心苦澀不已。終究你還是決定要在無朵死之前娶了她,這婚禮本該在沙漠底下就舉辦了的,雖然來得有點遲,終究還是來了。
化好了妝容,看著鏡中那個美麗的女子,那是空眉的樣子,而陳塔兒的相貌,我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我笑了起來,那笑依然美麗,隻是那眼中,再也沒有了光亮的神采。
在水綢的攙扶下,我出了房門。在暗夜裏,在燈光的拂照下,隻見院子中的花,白的,紅的,黃的……俱都開得如此的燦爛,那一朵朵的燦放的花如此的明媚,我卻如風中的殘燭獨自淒涼,空餘心傷。
抬頭便見長廊上掛著的喜慶的燈籠,在風中無聲地昭示著朝風行和無朵的成雙結對。在暗夜裏看著燈光下這長廊上的長排刺目的紅色,我忙低斂了眼,在水綢的攙扶下往發出喜樂的地方行去。
卻在路上,看到喜娘帶著三個丫髻經過,擦身而過的時候,我看見一個低著頭的丫髻雙手捧著喜服,那是無朵的喜服,那種大紅色深深刺痛了我的眼。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看到那個手捧喜服的那個丫髻的頭發,那是金色的頭發,那種顏色的頭發,除了芊映,還會是誰?而芊映為何要化為丫髻去見無朵,她難道要對無朵不利?
眼看她們的身影就要消失,我一個激靈,趕緊念了咒語,化成風跟在她們的身後。所幸我病了,這法術還是在的。隻剩下水綢在那裏驚叫,我惦念著無朵,卻也不能顧著水綢了。
無朵的房中,那個喜娘和其他兩個丫髻都躺倒在地上,就連無朵,也躺在地上。躺在地上的無朵,痛苦地捂著自己的心口,她的嘴角溢出血來,一口一口的血,越來越多的血,從她的嘴裏湧出。
我幻化出了身影,扶著無朵,責問芊映道:“你瘋了嗎?”
芊映卻看著我笑,那笑倒有幾分瘋狂,她冷冷地對無朵說道:“搶我的男人,你不要命了嗎?那麼我便殺了你!你就要死了,為何到死,你都要占著他!”
無朵眼中流下淚來,嘴裏仍然流著血,她看向芊映的眼神,卻沒有恨,隻有一片悲憫。我不禁歎了口氣,我們愛上的都是同一個人,每一個人都為著他如此的專情,可是,他愛的,隻是一個曾經的我而已。
無朵吐著血對我說道:“空眉,你可記恨我如此做?我不該說出來的。”她說完便對著我笑,那張蒼白的臉,那個笑顏卻讓我看著心痛。
我抱著她的身體,笑著對她說道:“隻怪天意弄人,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如此甚好……甚好……”她說著,便閉上了眼,那個笑容永遠凝固在她的臉上。
一滴淚,從我的眼中滑下,滴在無朵的笑顏上,我抱緊她,緊緊地抱著:“你醒來,你還有喜服未著,你的妝還沒有化,你的婚禮還沒有舉行,你怎麼能夠死?”口中說著,心裏卻是明白她是再也不會醒過來。
我萬萬想不到芊映的妒忌心竟然如此的重。想必在她的內心,其實早就已經想要將我殺之而後快,隻是忌憚我死了幫不了朝風行和火龍族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