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當家
黃蓋湖是古洞庭湖雲夢澤的一部分,在湖北省與湖南省交界的地方。赤壁之戰後,孫權行賞,以此湖賜黃蓋,並命名為黃蓋湖(原名太平湖)。若秋的老家離這裏幾百公裏遠,屬於洪湖市龍口鎮的一個名叫度家洲的小村子,村子就在中國最長的長江邊上,屬於長江中下遊。
長江,一條孕育了無數生命的大河,河水一年四季都孜孜不倦的默默流淌著……長江的水裏有一些黃沙,所以看上去是混黃色的,不像其它大部分河水那樣清澈見底。在江邊生活著的人們喜歡稱呼她“河”,平時在地裏幹活口渴了,就到河邊用手捧起河水來喝,非常清甜可口。
江麵上時不時會有幾艘大大小小的船隻,有小小的漁船,也有幾十米長的大貨輪。江邊生活的人們經常能聽到一陣陣非常渾厚的喇叭聲,它們都是:這艘船在跟那艘船打著招呼。時光更迭,無論春夏秋冬,它們總是來來往往著……
這裏的水資源豐富,屬於平原地貌,四季分明,人們按照時節播種與收成,幾乎與二十四節氣吻合。一般都是種植棉花、黃豆、玉米、油菜、稻穀、小麥等農作物;還有就是養殖各種淡水魚,種植蓮藕、蓮子、菱角等等。
若秋的外公外婆在她出生以前就已經不在了,聽媽媽說是那幾年鬧饑荒餓死的,那些年餓死的人不計其數。若秋的爺爺是在她爸爸十三歲的時候去世的,當時奶奶的肚子裏還懷著遺腹子,也就是若秋的幺叔。若秋的爸爸名叫度鬆林,爺爺名叫度貴賢,都是普普通通的農民。奶奶名叫張閏年,長相算是比較好的,因為寡言所以就更多了幾分靜美。聽說沒出嫁之前是像大家閨秀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那種。媽媽名叫劉裘禎,在家裏排行老七,除了一個四姐以外,其它的都是男孩,一共七個兄弟姐妹。
度家洲一個村子的人都是一個姓氏延續下來的,所以都姓度。大家平時互相之間打招呼都按照輩分規矩來稱呼,所以經常有七八十歲的老人家喊隻有兩三歲的小孩爺爺奶奶什麼的,若秋家在村子裏輩分就排的比較高,她經常被那些老爺爺老奶奶喊祖奶奶,小的時候一直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長大以後她才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村裏隻有一戶姓邵和一戶姓沈的是外麵遷來的。這裏的人結婚嫁娶都是靠親戚朋友之間互相交流信息,再找個媒婆來說媒,然後相親成婚,非常傳統。
若秋的爺爺十幾歲結婚,爸爸是家裏的長子。從小就聽人說,爺爺非常非常老實勤快。那時候還沒有“分單幹”,都是合作社形式的,每天每個人都要出工,拿積分換口糧,大家都是早出晚歸。就算是這樣,聽說若秋的奶奶也沒有像其它婦人那樣辛苦,因為爺爺平時無論家裏家外什麼活都搶著幹。其它跟奶奶同樣差不多時間嫁到村裏的婦人就開始說奶奶很懶,其實她們多半還是羨慕跟嫉妒的。
若秋的爸爸十三歲那年,爺爺生了一場大病,病來的很急,加上勞累過度,一時半會又湊不到錢來醫治。奶奶又年輕,沒見過什麼世麵,又是個沒有主見的人,爺爺一下子人說沒就沒了。對於這場突如其來的噩耗,度鬆林一下子懵了神!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十三歲的度鬆林,看著自己“滿懷”的母親,再看看兩個弟弟跟妹妹,一下子手足無措,腦袋一片空白……
從這天起,度鬆林就開始當起了家,雖然還不知道當家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他隻知道他必須守住這個家!因為母親懷著身孕,基本上家裏所有的重擔都落在度鬆林一個人的身上。他就每天跟著其它的大人們一起出工,頂起之前他父親幹的所有活。
度鬆林隨著村裏的男人們去到離家很遠的地方割草,回來的時候,每個人撐著一條小船,在河溝裏排成一條長長的隊伍。草把小船壓得船簷離水麵很近,度鬆林非常生疏的小心翼翼的撐著船,後麵的小船一條一條的從他身邊劃過,不一會兒,他隻能遠遠的望著前麵的船隊了。船劃到一個要轉彎的地方,怎麼調整都轉不了舵,這會兒小河裏已經看不見其它船隻的影子了,他心裏開始著急了!於是,他就使出渾身解數來撐船,想讓船能夠趕緊順利的轉個彎,好跟上前麵的船隊一起回家去,不然天一黑,在這渺無人煙的地方,想想心裏就覺得很恐懼!於是就更加慌亂了!可是無論他怎麼擺弄,船就是跟他對著幹!最後他實在是累得精疲力盡,一點兒都撐不動了,也的確拿這條船沒有任何辦法了,他就攤開雙臂整個人躺在船上,先是一聲無助的尖叫聲,劃破天際!然後就委屈的猛的哭了起來,那聲音哭的撕心裂肺,水麵上一直回蕩著他的哭聲……仿佛想讓他的父親也能聽到似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了他就兩隻手一抹,繼續趕緊摸黑把船艱難的撐起來,剛剛開始出工的那段時間經常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