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數數了,一,二”這個漢奸喊一的時候人群便騷動了,到二的時候,人群哄的一聲,便如潮水般向這沙洲湧來。
最後麵的變成了最前排,隻是他們的腳下卻是深水坑和淤泥,又怎能擋住後麵湧動的人流,於是便傳來落水和在淤泥中被踩倒的慘叫聲。
後麵的人聽到叫聲剛稍有停滯,“突突突”鬼子的機槍響了,後麵成排的人倒在了血泊中,於是求生的瘋狂卷走了人們最後一絲理性,人流更瘋狂地向前湧動著,倒在陷在淤泥中的人再也沒有機會起來,被後麵的人生生踏進了死亡的泥潭!
人們的慘叫聲中夾雜著鬼子野獸般的笑聲,就如同一首地獄之歌。
憨子已經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隨即醒過腔來,跳起老高大罵起來:“斷子絕孫的小鬼子,我‘問候’你八輩先人!”
他的喊聲在平時也絕不算小,但此刻卻被淹沒在人群發出的慘叫聲中,如一滴水掉進大海,未曾激起一點浪花來,就連他本不算矮的身材,在正衝向這裏的人流前麵也宛若一隻跳腳小猴子,在這無比混亂的時刻無論中國人還是RB鬼子已經沒有人注意他了。
“喊有啥用,快把褲子脫了!”霍小山雖然同樣憤怒,卻保持著理智。
憨子還在跳腳罵,被霍小山伸手就打了一巴掌:“快脫!下水!你以為鬼子真會放過逃到這兒的人嗎?!”
憨子被打醒了,這才急急忙忙解腰帶脫褲子。
“等等,把腰帶係腰上!”霍小山見他脫了要下水,忙說道。
“為啥?“憨子不明白,脫褲子是因為水溫太低,穿在身上反而礙事,可係腰帶幹嘛?
他的腰帶說白了就是一個長布條,時下大多數當兵的還是用自己的腰帶而不是配給的。
“廢話真多!快,想活命叫你幹嘛就幹嘛!”霍小山也急了,因為已經有貌似幸運的人衝到了沙洲上。
憨子不再問,終於抽出腰帶係在腰上,同時嘴裏還說著“我怕涼水抽筋,你要能逃命就別管我。”話音未落就被霍小山伸手一拉,轉身撲到了冰涼的長江水中。
後麵不斷有人衝上了沙洲,很快,本就不大的沙洲上就擠滿了人,連那本有近兩人高的蘆葦垛都被擠入水中。
和那些剛才被踩死和溺死的人相比,他們算“幸運者”了,但他們的幸運時間也隻是剛踩到沙洲上的片刻,隨後這些剛踏上沙洲的“幸運者”就又被後麵衝上來求生的人擠下沙洲,變成了不幸者,發出溺亡前的呼喊。
終於岸上再無國人。
那個RB軍官從始至終都麵掛微笑,仿佛在大劇院裏看一出好戲。
當他看到隻有沙洲上才有站立的中國人的時候,臉上淡淡的笑意突然變成了野獸般的獰笑。
他戴著雪白手套的手一揮,十幾挺歪把子機槍一起響了起來,慘叫聲與槍聲同時響起,倒下的人們就如被鐮刀收割的蘆葦……
此時已是黃昏,原本陰霾的西方天際不知何時亮了,露出一絲泣血殘陽,如同還未被長江水蕩盡的亡者的最後一縷血跡。
在日軍機槍響起的刹那,已經遊的很遠的憨子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正見那沙洲上人如草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