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快點。”沈衝招呼著,除霍小山以外的人都動了起來,在一片牆倒屋塌之中穿行著。
他們在撿報紙,至於撿報紙的原因嘛,那是因為沈衝說那個報紙可以當手紙用。
沈衝這個手紙的詞用得有點過於文雅了,莽漢就沒有聽明白,便重問了一句啥手紙。
於是,沈衝一來氣就說是給你擦嘴的,頓時引起了老兵們的一頓哄笑。
莽漢便被笑得不之所以了,到底是小石鎖心軟,告訴他那是擦那個啥的。
然後,莽漢也嘿嘿的樂了起來。
當兵打仗之人,有“儒將”之說,卻沒有“儒兵”之說,兵,戰鬥在最前沿,他們沒有那麼多顧忌。
霍小山並沒有參與到這場由沈衝發起的“愛國衛生運動”中去,隻是跟在其他人後默默的行走著。
衡陽城內的百姓在開戰之前就已經疏散走了,此地已是一個大軍營,但也已是一片焦土。
由於日軍的轟炸與炮擊,到處都是斷壁殘垣,已很難見到沒有戰爭痕跡的建築了。
一個房子代表了一個家,成片的牆倒屋塌,那就是幾百個幾千個幾萬個人的家沒了。
中國人和那些遊牧民族不同,對家有著濃厚的情感,在家中出生,然後為家而奮鬥,然後娶妻生子,再有自己的家,直到自己成為垂垂老朽,在自家之中告別世間。
霍小山現在已經不是孩子了,可是還是會想起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家,那裏才是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
可是,那個家和眼前這些千千萬萬的同胞的家一樣,都被戰爭的暴虐而移平了啊!
霍小山感覺到了自己心態的變化,突然想,是不是自己變老了,這才不由自主的笑了。
自己還年輕著呢,自己還要和丫丫成親,還要生一大堆娃呢。
而這時他看到前麵撿報紙的沈衝他們卻已經停了,胡來衝自己跑過來道:“霍團長,你們跟我走一趟。”
“什麼事?”霍小山問道。
“那麵有個醬菜場,我在那裏藏了幾壇鹹菜,正好給你們下飯吃!”胡來說。
“好啊!”霍小山笑了。
霍小山他們雖然自己是帶了些馬肉幹過來的,但是那個東西隻能算是備用口糧在執行任務時實在沒吃的時候才能拿來充饑的,平時自然是第十軍吃什麼他們就跟著吃什麼的。
可是,日軍在轟炸之中偏偏有幾顆炸彈炸在了第十軍的糧倉上,於是這些天霍小山他們吃的那大米雜糧等都是糊的,帶著一股硝煙的味道。
人是不可能天天吃大米雜糧的,不說營養不良的問題,食鹽也總是要吃一點點的吧,長期幹嚼主食的滋味實在讓人消受不了。
所以胡來說有醬菜,霍小山自然也是歡喜的。
隻是,想法很美滿,現實卻很骨感。
當霍小山他們走到那個醬菜場院裏的時候,卻正是碰到成群結隊的士兵也正在那醬菜場吃飯呢。
他們就見那院中幾十口原本裝著醬菜的大缸卻已經同樣被日軍的炸彈炸得麵目全非了。
就見裏麵都是密密麻麻的國軍士兵,拿著鋼盔飯碗飯盒吃著那不用熬製已是變成焦黑的米正就著那湯湯水水淌了一地的鹹菜吃著呢。
無數隻蒼蠅比日軍的飛機都要密集正在那人頭攢動之中飛行盤旋降落,而那地上的斷缸之中的醬菜之中已是有白色的蛆蟲在裏麵頭出頭沒了。
戰爭條件下,這衛生條件是講不得的,可是就這衛生條件要是不對戰鬥力產生影響才奇怪了呢。
“這吃完不拉肚子啊!”小石頭說道。
正說著,就見那些或蹲或坐的士兵中便有人撂下了吃飯的家夥就往他們這頭的醬菜場的入口處跑。
“你是大仙,真會算!”沈站說小石頭道。
不用問,那人拉肚子了!
那名麵黃肌瘦的士兵此時腹中劇痛,大有要川息不止的感覺,跑到入口處卻是看到沈衝手中正拿著的報紙一伸手便搶了下來向外跑去。
“哎!你特麼給我留幾張!”沈衝氣道。
人有三急,是為屎尿屁,情況到來就是美若天仙那也是擋不住的,沈衝自然不會吝嗇一張報紙。
那名士兵聽沈衝喊,手中留了一張其餘的就給扔在了地上頭也不會奔著一處斷壁急馳而去了。
不是他不知道表示感謝,實在是情況緊急啊!
沈衝正又好氣又好笑的,俯身去撿報紙之際,就聽身好腳步聲起,回頭一看,就見又有幾十人從那吃飯之處站起向外跑來。
隻是肚子再痛吃飯之處再是肮髒那也是吃飯之地,他們腹瀉不往外跑又能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