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空氣中，有聲音傳來。是伊萬。
楚則抬眸，他仍舊看不見那人，但能感到那個男人就站在他的麵前，“你的傷怎麼樣了？”他有些擔心的問。伊萬是在他之前正麵對上沙見的，受到的傷應該比他還重。不提楚則沒有看到的在飛船內部與沙見的爭鬥，他看見的，在打開的飛行機甲的艙門前，沙見雙目充血探出半個身子來，雙手向下掐著什麼。毋庸置疑，那是伊萬的脖頸。
“我沒事。”伊萬的聲音比往日都要來的緊繃，他頓了一下，“我要走了，隊長。”
楚則沉著的道：“發生了什麼？”
空氣中的男聲緊繃，又有些突然出現的冷漠：“沒什麼。我想退隊而已。”
伊萬向來沉默寡言，這次突然主動開口，卻說出了這樣的話。楚則不語，隻看著他的方向，眼睛的焦距並未聚攏到他的身上。他看不見伊萬。這早就是個事實。“你發現了什麼？”
“什麼？”
楚則突然笑了下，“其實，我也發現了一點東西。不知道和你發覺的相不相同。既然你說了，我也說說我的疑問吧。我一直奇怪你是怎麼從一個好端端的人變成如今這樣完全透明的狀態，和沙見有關嗎？這次交戰後，我像是得到了一些線索，又被這些線索拉進了更深的迷譚裏。本來在沒有完全解開之前不打算說出來，但我怕再不說出來，我唯一的隊員就真的要離開了。”他緩緩的道來，語氣少見的柔和。
“伊萬，你忘記了過去，不記得一個星際戰士的守則，情有可原。但我是你的隊長，原聯盟第三軍軍長，官拜上將。我不是一個需要人保護的弱者，反正，遇到困難上報給我，是每一個隊員的職責。我會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製定周全的計劃，將你們一個不少的帶回星際。你遭遇了什麼，直說吧。”
空氣一片死寂。如果不是門窗都關著，幾乎會讓人以為，那個看不見的男人已經走了。
“好。我來問。”低沉的男聲打破這譚死水，楚則開口，如平地扔了一個炸雷，“沙見看得見你嗎？”
“！”伊萬一驚！他實在沒想到他的隊長會如此敏銳！“您，怎麼可能發現！”
“他掐你脖子。”楚則道，“如果是和一個看不見的人打鬥，敵在暗，我在明，誰也無法瞬間製住你。更可況，你是個高手，即使你什麼都不記得了，但你曾是天網個人競技賽冠軍，更是冷兵器專家。即使沙見可以吸取別人的能量，但他看不見你，你就能有許多辦法叫他斃命。可結果，卻是你拚命掙紮了——在與他人的近身搏鬥中，被人掐住了脖子，扔出了機甲艙外。”男人抬眼，眼中鋒芒畢現，“告訴我，在那艘飛行機甲裏，到底發生了什麼！沙見是一開始就能看見你，還是有別的什麼契機？”
伊萬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是在您踢他進機甲之後進去的，我在空中發難。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看見我。但我，”他又吞吐起來，似乎下定了決心，“我根本無法攻擊他我擔心，他在我身上動了什麼手腳，讓我變得透明。現在能讓我無法攻擊他，今後更有可能，會在關鍵的時刻控製我做出對您不利的舉動。”
所以他想了很久，才決定主動離開。
楚則思忖，這是什麼奇怪的能力？無法攻擊？——還是說，沙見曾注入了什麼聯盟未發現的奇特基因？
伊萬的聲音冰冷：“那個男人並不強，格鬥技術也不高。如果不是我無法造成攻擊，他不可能壓製我。”
沙見這個人，從一開始的裝柔弱，到後來的圖窮匕見。蛛絲馬跡堆皆起來，仍不知他的真麵目。他的能力到底是什麼，所謂的能量醫學又是什麼。——楚則聯係過星際，也閱讀過星際傳來的、聯盟大學裏有關能量醫學的書籍，對那奇特能力的來源仍舊一頭霧水。
更令他奇怪的，是沙見的這份能力實在不像殺招。楚則見過那人活死人肉白骨救活了已死的東方教主，也見過這個世界萬磁王爭奪他的名頭——‘醫生’。與他戰鬥，沒見他使出過什麼基因的能力，就是打架，也隻會跟個女人一樣掐人脖子，沒有招法。他本以為能吸取別人能量的招數有多恐怖，但實際上，即便大白沒來，他也已經發現，他的身體根本沒有受到任何實質性的傷害，細胞都沒死一個。——這樣看來，吸取能量這招比起殺人，倒更像是醫學角度上的麻醉。
麻醉？
想起來了，那天的戰鬥中，沙見吸走了他的能量，他沒有受什麼傷，那人倒是吐了一口血！
“伊萬，我有件事情要交代你去做。如果你的透明真的與那人有關的話。”
---------------------------------------------------------------------------------
在另一個世界。
程重西裝革履，雙手撐在漆黑的橢圓形會議桌上，目光如炬，言辭斬釘截鐵：“這是全人類的進步，誰都阻擋不了！”
話音落地，會議桌前圍坐著的二十來位相關行業領頭人士，一半人露出有榮與共的激動神情，一半人神情不動，若有所思。
“所以這次，你是做實了，那位的確是個外星人。”一位老者動容的問。
“是。”程重回答，“絕不是某些人揣測的陰謀或者惡作劇。我想，這些日子，科研所足以證實那些‘超翻譯’的圖紙中飽含的科技遠超出了我們這個時代。對方是個來自高程度文明的外星人，並且態度很好，在我與他接觸的日子裏，對方具有良好的教養和道德感，邏輯思維也極大程度的和人類相似。他是一個極優秀的合作對象，並且合作條件對我們來說，簡直太低了。”
有個十七八的少年幫腔：“是啊是啊！何止是太低，簡直就像撞大運！——話說你們誰看過‘紅包群’或是‘位麵交易’這類的小說？能用曝光度來交換高科技技術，簡直就跟拿盤紅燒雞跟神仙交換仙丹一樣啊！”
他是研究所裏特招進的天才，目前主服務於‘超翻譯’研究項目，這次的會議他也有一定的發言權。
“你閉嘴。”坐他旁邊的同研究所的人小聲扯了下他的手肘。
老者望了他一眼，“雖然小王年紀小，但話糙理不糙。如果，我們能拿曝光度這樣的條件在外星人手裏換來高科技的技術，的確就跟拿紅燒雞交換仙丹一樣。——但正是這樣！危險才會你看不見的地方出現！你知道對方是什麼人，為什麼需要在我們地球搞直播？一次比一次多的曝光量又作用在了什麼地方？——我提醒大家一句，這是在跟比我們武力上也好、科技上也好，高上許多個台階的人在做交易。更可況，哪怕他外形像個人，到底是不是人，有沒有人類的同理心還兩說。”
程重點頭，認同老者的話，哪怕他們倆的想法往往天差地別，“程老說的對。不過我也提醒大家一句，雖然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但在我與他接觸的這些對話和他直播的視頻中，大家不難看出，”大屏幕上投射了他們的所有對話截屏和視頻截屏，“1、他在進行時空旅行，去到的地方很多都被描述在我們的文學作品中。隻這一點便有許多研究可以開啟，比如是‘作品產生了世界，還是世界產生了作品’之類？我想，研究空間和維度的科學家們很樂意接手這個話題。
2、正因為他在進行時空旅行，無論他擁有多厲害的武器、多麼碾壓我們的科技，他離我們都十分遙遠，甚至因為去到的地方與我們的文學作品有關，需要得到我們的幫助。對我們而言，再沒有比這更安全、更獲利的交易對象。
3、他有同理心，從他直播的視頻中來看，這是顯而易見的。他並不是嗜殺，甚至能和各種不同國度的人輕易交上朋友。不說友善，他至少是可以交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