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WO - 3(1 / 2)

旅途的後半,影子和陳寞離開萘落牙遺址公園,到不遠處的熱帶雨林國家公園去放鬆心情。但是影子顯然沒有心情觀賞那些花哨的鳥類和奇異的食蟲植物。

她跟著人群,斷斷續續聽著向導對沿路各種植物和動物的介紹,心裏卻還想著萘落牙。影子首先想到,也許這是父親給自己開了個玩笑,也許父親隻是想讓她體會一下尋找失落的文明的那種興奮。但是影子實在找不出必須製造空難的理由。還有迎神峰遺跡裏把她敲暈的人和打電話的人又怎麼解釋呢?再者,迎神峰上,她能夠發現遺跡真的是巧合到不能再巧合的事情了。如果她沒有去北邊的懸崖,如果那時候沒有雪梟的襲擊,如果她根本沒有攀爬冰瀑的能力和體質,她不可能跳到冰瀑那裏看看——她想都不會想。如果說這所有的事情是一個人的計劃,那也是一個任何環節都會出錯的計劃。

人是做不到的,隻有神可以。

一個了解她的脾氣、能力和體質,並且能夠控製雪梟的,近乎於神的人。

有這樣的人麼?影子皺了眉頭,心跳似乎突然空了一拍,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她腦中閃過,好像整個人也被冰凍了一樣。

有。

這樣一個既了解她,又懂得訓鳥的人是存在的。

是她的哥哥。穆藏紫神。

那個和她相處了十年,從小就被所有人成為神童,喜歡訓猛禽的哥哥;那個在外闖蕩出不菲名聲,能夠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黑道新秀。穆藏紫神。

他在黑道被人尊稱為:“神”。

影子已經記不清紫神的摸樣了,畢竟十年前,他離開家的時候,她隻有十歲。但是記憶裏那個雖然一直都很叛逆的哥哥,對她可是沒話說的寵愛。而且,穆藏紫神可是穆藏默涵的親生兒子啊!影子不相信有任何理由可以讓紫神決定製造致命的空難,隻為了讓她看到迎神峰下的萘落牙遺跡。

真的好累。影子歎一口氣。

“怎麼?”陳寞一直注意著影子,發現她恍惚的時候,就有一點擔心。現在聽到她的歎息,不由得失落。

影子隻是搖搖頭,眉頭依然微蹙,連偽裝的笑容都擠不出來了。她覺得很累,一直活得自由自在毫無煩惱的她,麵對這樣突如其來錯綜複雜的現狀,感到精力被耗盡了。

陳寞的心情也隨著跌到穀底。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居然可以這樣不快樂。“夕穎,”陳寞斟酌著用詞,“我一直都希望,如果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你可以告訴我。”

影子抬頭看著陳寞,有點詫異。

“我不願意你自己悶悶不樂,我卻像傻瓜一樣什麼都不知道,”他沒有看著影子,好像自顧自似的繼續說,“我們一直分享快樂,可是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分擔你的煩惱。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和你分擔你所有不開心的事情。可是你什麼都不告訴我。”

“我隻是不想讓你也……”影子慌亂地找著借口。

“我知道你怕我被你帶壞了心情,”陳寞突然看著影子的眼睛,有一點生氣地接下去,“但是我願意,是我自己願意!我不想看到你一個人不開心,你不開心的時候看上去很孤獨。但其實你不孤獨,知道麼?”

“不是的!”影子開始有點害怕。她不告訴陳寞,並不是因為她不把陳寞當朋友,而是她根本沒有辦法向陳寞解釋現在的情況。她用假名,用假的身份,才能像一個普通的女孩一樣可以在學校裏讀書,可以交朋友。穆藏家族的事情,她怎麼能和別人分擔呢?

陳寞看影子好像被他嚇到了,自己也緊張起來。他並不是想嚇到她啊。“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向我抱怨,或者甚至發脾氣也可以,”他有些語序輪次,“我其實不想一直被你當作那種湊在一起熱鬧熱鬧就好的朋友……我其實——”

影子看到陳寞語塞,窘在那裏的表情,恍然間猜到了什麼。這個一直像大哥哥一樣的男孩他不會是……

“我其實喜歡你。”聲音輕得幾乎聽不出來。他本來不想在這樣的情況下對她吐露自己的想法。

影子的預感被印證了。也就是這樣一句話,影子的心情輕鬆下來,唇角也不由得翹起。“這樣啊……”

陳寞局促起來:“其實我知道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這樣說,本來你心情已經夠煩的了……”

“可是我現在很開心了。”影子笑出來,看著陳寞的臉色從抱歉變得驚喜。她接著說:“可是,我並沒有打算把我鬱悶的事情講給你,因為太隱私了。一個大男生,不要關心小女生的心思,那樣我會尷尬的。”

原來是這樣。陳寞放鬆之下,也笑了出來。先前陰沉的空氣變得明朗。萘落盆地一直都是這樣的好天氣。

但是陳寞永遠都看不出來,影子笑容裏的一種情緒,那是一種很複雜的情緒。

糾結在感情、謊言和現在仍然未知的陰謀裏麵,影子不確定自己可以任由陳寞來愛她。如果在以前,影子一定會興奮得睡不著覺,一定會傻乎乎的問自己這是真的嗎。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不知道等在自己前麵的是什麼樣的路,她也許會被迫繼承穆藏家族,也許會被那個陰謀折磨很久,也許還會很早就死……但她更害怕的是自己被暗處的敵人盯上之後,和她關係親密的人也會被牽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