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棠還都沒有完全接受霍阿姨的死,老爸也有參與一份的現實,說什麼一碼歸一碼,沒有錯。
她曉得這個道理,可是心理憑空得了負擔,唯有沉默可以壓解勇氣逃亡的狼狽。
麥棠依舊低著頭。
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她摸出來看一眼,匆匆塞回去。
不遠的距離,她臉上細微的慌亂,被他盡收眼底。
掛斷的手機,再次響起,頗有不死不休的纏勁。
她從來沒有想過沈叢捷會那麼煩人,手伸進口袋裏摸到手機側邊的鎖屏鍵,長按關機,明寬的客廳一下子安靜下來。
太安靜了。
麥棠心裏不安,控製不住地抬眼想要看看對麵的人此刻的反應,視線卻在半途中返回去,匆匆落到麵前的零食袋上。
沈疏冷笑一聲。
麥棠頭皮一瞬發麻,用力咬了咬下唇,唇內一陣青之後過渡成深紅。
總不能一直這樣不說話。
她暗暗調整呼吸,捏著巴旦木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那件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你手好點嗎?”
轉場有點硬。
麥棠笑了聲:“還是要謝謝那天你救了我。”
沈疏看著她。
麥棠的直覺無端覺得他心情不佳,根本不敢去看他。她盡力了,此時此刻,她也沒心情再像以前一樣,跟他侃侃而談。
隨便他說與不說,這場麵都是尷尬的。
沈疏確實沒作聲,起身要離開。
他是客人,麥棠跟上去送客。
她走得慢,也沒抬頭,怕看到父親所為的惡果掉在他的眼睛裏,那抹嚐盡人情冷暖的寡涼。
她很難受。
麵前的人明明是自己喜歡的人,想碰不敢碰,還憑白得了個虧欠的包袱。
熱烈的喜歡,捏爆了空氣的膽汁,苦到了她的眼睛裏。
沈疏步子不緊不慢,來到門前,抬手將門把下壓。
麥棠盲走一下就撞上他的後背,走得慢,力度不重,額頭隻是輕輕磕在了他的背心處,觸碰之後,她的內心瞬間緊張了起來。
他待在這裏不久,空氣已經彌漫著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麥棠心跳得厲害,不禁後退一步,抬眼,視線正好捉到沈疏轉過身來的模糊動向。
還沒看清他的臉,垂在身側的手腕一緊,接著她就感覺到身體失重地往前傾,重重地跌進男人溫暖的懷抱裏。
沈疏直接扣住她的腦後,臉伏壓下去。
麥棠的腦子轟一下炸開,一片空白。
這是她的初吻。
他吻得蜻蜓點水,微涼的薄唇點水成冰,將她凍住。
沈疏的呼吸很重,炙熱的氣息噴在她瓷白的臉部下庭,攫取她的呼吸,占領她的五髒六腑,又將她融化。
也就是那麼一會的顫抖,麥棠奪回理智,手掌撐在他的胸口,將他推開。
沈疏沒用力,輕易被推開。
他看著她,呼吸一重一輕,視線有目的地進入她的眼睛。
她清澈的雙眼仿佛下雨時的窗,滿是朦朧,又滴滑著拖景拽影的雨滴。
麥棠整個人愣住了
沈疏身體又傾過來,雙手環繞她的雙肩抱緊,薄唇正好貼著她的耳廓。
他繞在後麵的手微微抬起,撫摸著她的頭發,喑啞的嗓音撥出來的話有很強的蠱惑性,“那張卡片我看到了,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最親密的人。”
這話沒得商量,她聽出來了。
這回,是他主動鬆開的麥棠,倒也不是從前那樣點到為止的。
麥棠發愣的眼神,逐漸有了魂魄似的,看向他,“就當沒看見過吧。”
沈疏笑著替她將頭發別到耳後,“想要見沈叢捷嗎?”
笑容底下,潛藏著試探。
他定格在她臉上的目光,就像精明的檢測儀。
他已經為她手下留情,破裂多次了。
耐心已盡。
殺人越貨倒是不至於,但他有一百種方式讓沈叢捷人不人鬼不鬼。
麥棠一下就知道他聽到了哪裏的話,別開臉,想了又想,並不想製造誤會,直截了當地說:“不想。”
那種人見他幹嘛。
沈疏反倒微微愣了愣,“你心裏不是還有他嗎?”
麥棠坦然地看他,“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也不用試探了,不跟你在一起是因為我爸,他……”
沈疏神情嚴肅,“很多事情不是死局,人有軟肋,也有破例。”
“……可是我介意。”麥棠覺得頭忽然痛,用手揉了揉。
她的語氣很認真。
沈疏沉默片刻,忽然輕嗬,“可以。”
人頭也沒回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