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顯得很不可思議,雷雨揚在車上很是下過一番功夫,符紙聖水香灰還有黑狗血和神像之類東西放置了不少,我從未見過有哪隻鬼能夠不經同意進入這輛車的車廂內。
我努力裝出看不到他的樣子,就好象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繼續與雷雨揚東拉西扯地談話。
“明天去哪轉悠?”我問。
“十幾個小時以後的事用不著操心,明天早晨起床後跟著感覺走就行了。”雷雨揚應該也感覺到了陰魂的存在,聲音與往常稍有不同。
“我覺得有必要商定一個目的地,到達之後就踏上歸途。”我說。
“你決定吧,我無所謂,隻要別去沙漠就行。”雷雨揚說。
“你們今晚要去哪?”搭車的陰魂問。
我和雷非常默契地對來自陰魂的問題聽而不聞,繼續談話,想讓他覺得無趣然後自行消失。
“我一直想去看看沙漠,既然你反對,那就算了。”我歎息。
不知為什麼,我從小時候就是這樣,每當看到一片荒蕪的土地,那怕長滿野草或者全是礫石,我都會莫名其妙地感覺到興奮,電影裏有關破壞和毀滅類型的畫麵總是深深地吸引著我的注意,一個被外星人弄得一塌糊塗的城市或者是一個剛結束戰鬥堆滿了屍體的戰場總讓我覺得壯觀極了。
所以我一直想去看看廣闊無邊的沙漠,想看看那些死去的駱駝的骨骸,最想看的就是羅布泊的原子彈試驗場。
“沙漠有什麼好看的,去海邊吧,我早就夢想著在沙灘上拾貝殼堆城堡。”雷雨揚說。
“沙漠裏也可以堆城堡,反正都是玩沙子,去哪不都一樣嗎?”
“廣闊的大海,全是水,那裏是一切生命的起源所在,沙漠是什麼東西,能與太平洋相提並論嗎?”雷雨揚大聲說。
我們的意見如此不統一,根本就是天各一方,決不可能達成共識。
離開家的那天夜裏我們不曾做過任何計劃,旅途中也是漫無目的地往前衝,憑著直覺朝西北方向駕車前進,從未認真考慮一下自己到底想去哪。
如果想看海,就應該往東南方向走,去廣西,現在我們身在四川境內,相比之下,去新疆似乎要更遠一些,想想都覺得麻煩,我和雷雨揚都是比較懶惰的人,凡事都考慮怎麼簡單怎麼弄,無論如何,開車去看海或者看沙漠都太遠了,如果非去不可,或許應該考慮把車停在某個停車場,乘飛機去。
“眼下我們在什麼地方?”我問。
“不知道,等會兒看看路邊的指示牌,上麵會有地名。”雷雨揚滿臉困惑,“好象昨天離開西昌,你翻地圖看看。”
“我記得咱們似乎是前天離開西昌的。”說話的同時,我發現自己自從天黑之後就徹底喪失了方向感,哪邊是東哪是西完全沒有概念,具體是哪一天離開了衛星城我也記不起了。
“我有點擔心,這樣一直往前走,等到天亮時會不會睜開眼看到呼和浩特。哈哈。”雷雨揚大概覺得自己很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