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總是在黑暗中誕生,越暗的地方,光便會越亮。
夜色下的白石城堡,燈火通明,無數的身影進進出出。即使下半城的平民區,也充滿了歡歌笑語。
一輛輛的馬車不斷的流動著,那是大酋長送給子民的美酒。一頭頭牛羊走過街頭,那是酋長夫人送給子民的暖心肉。
無數的大漢湧上街頭,領取著屬於自己的配額。無數的女人衝出家門,衝向那一年也不曾吃上一口的美味。
牛羊當街宰殺,那臨死的哀嚎被埋葬在無數的歡呼聲中。酒桶被當街打開泥封,那酒香洗去了滿街的熏臭。
子民們高呼著,大喊著,歌頌著自己的大酋長,讚美著自己的酋長夫人。
更是有幾個老木匠,趕製了大酋長的雕像,送給了油光滿麵的士兵。盼著可以將子民們的祈福,送到那高高在上的上半城。
那座夜色下,最耀眼的星辰。
……
“讓開,讓開,快讓開。”一輛馬車慌慌張張的衝破黑暗,在昏暗的街頭行駛著。
沿街的人紛紛躲避,閃開後,趕緊在一邊鞠躬行禮,向馬車真誠的致敬著。
馬車由兩匹雪寒馬拉著,車廂上蒙的是紅底金色細紋的織錦,四角的鑄件是青金的。
馬車上身背靈者神裝劍的車夫,一邊大喊著,一邊滿頭大汗的揮著馬鞭。
他恨不得,將路上的人都用馬鞭抽死。
“不要急,我還堅持的住。”馬車裏傳出一個少年的聲音,車夫立刻點了點頭。
馬車一路從上半城下來,經過平民區,穿過商業區,終於來到巨大的城門前。
“什麼人……”城門上的衛兵早早的發現了馬車,怒吼了一聲。
“開門……,”車夫臉上一沉,隨手在空中打了一個響鞭。
衛兵正要發怒,突然空中飛來一物,接住一看,竟然是大酋長的聖金令牌。不敢耽擱,轉身衝進了城門上的崗樓。
“開城門,快開,我……”
一聲聲滿是驚恐的怒嚎聲從空中飄出,巨大的城門緩緩的打開了一道縫。
馬車如飛,從城門衝出,一溜煙兒不見了蹤影。
“鐺鐺鐺鐺……”
夜色中一陣警鍾長鳴,還在抱著聖金令牌大喘氣的衛兵隊長,突然陷入了呆滯。
“封城鍾,我哩個去。”將手中的令牌抖手扔給不明所以的手下,衛兵隊長飛似的衝到城下,翻身上馬,便衝出了正在關閉的城門。
“轟隆……”城門緊緊的關了起來,無數的喧嘩四起。
“大酋長被刺殺了……”
“快逃命啊,有刺客進城了,救命啊,呃……,噗通……”
“柯木薩的人不見了,追,給我特麼的追……”
“……”
無數的怒喝和哀嚎,伴著風吹出城門。騎在馬上的衛兵隊長,不僅狠狠的抹了一把額頭的漢。
“我勒個去啊,依仗我跑的快,不然這腦袋可是要搬家了。”
雪寒馬不停的跑著,慢慢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今天的夜色很美,天上沒有一顆星星。
這樣的夜色女孩一般不喜歡,因為不能和喜歡的人,一起數星星。
不過,倒是可以數羽毛。
華麗的馬車中,伊斯利爾抱著白羽毛,在小家夥的抱怨聲中,眨著大大的眼睛,數著藍靈白鴿翅膀上的羽毛。
“二十,三十……,”
“美得冒泡的主人,我這不是手指頭,而且你有沒有學過數數啊,這,不,嗚……”
伊斯利爾狠狠的揉了揉白羽毛的小腦袋,撇了撇嘴,“少給姐賣萌,賣萌也不讓你出去飛。”
馬車裏,一前一後,有兩個座椅。
伊斯利爾的對麵,坐著一個少年,很英俊,眼睛彎彎的,好像女孩兒似的。
他正驚恐的看著那隻可憐的白鴿,額頭不斷的冒著冷汗,“啪嗒啪嗒”的往下落著。
“桑納斯,我們可是真的有緣呢。我記得,我們綠茵鎮被屠的時候,你就是提前趕到的呢。”伊斯利爾回過頭,看了一眼車廂後麵的小窗戶。
拓拓城的白山上,白石城堡已經亂成了一片,而且下半城還起了火災,火光衝天,喊聲震天。
那滿天的紅光中,她好像看到了,剛才老帕克在見到她時,那看到亡靈般的絕望表情。
她仿佛看到了,三兒那不敢置信,在悔恨的淚水中,拔刀自殺的瞬間。
她仿佛看到了,雲草笑著,一邊向她高喊著,為女人爭一片天空,一邊投窗跳下城堡。
她仿佛看到了,那幾十個素不相識的大漢,同時爆起,舉劍砍向老帕克和剩下的家眷,然後大笑著撲向自己。
然後,她看到了眼前的這個混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