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程琛還在睡,臉燙得發紅,雙唇微微張開,胡亂呢喃著。
前言不搭後語,眉毛皺得緊緊的,估摸著是燒糊塗了開始做噩夢。
祝黎川從行李箱裏拆了一根幹淨毛巾,用熱水打濕擰幹敷在程琛額頭上,坐在床邊,毛巾涼了就再換。
睡了半宿,程琛口苦發幹,夢裏被人追到懸崖邊,走投無路,身體猶如千斤頂往下墜,嚇出一身冷汗後緩緩睜開眼。
沒想到祝黎川一直沒睡,靠坐在床上,手搭在他身上。程琛稍微有點動靜,剛合上眼的祝黎川就驚醒,揉了揉困倦的眼睛,啞聲道:“怎麼了?頭暈還是想吐?”
程琛睡之前吃了退燒藥,現在已經好多了,頭不暈,也不想吐,依稀記得整晚祝黎川都在床邊照顧他。程琛心裏怪怪的,別過臉,回避著祝黎川的視線,微微皺眉,抿了抿唇,小聲嘟囔:“祝黎川,你明天沒戲嗎?”
祝黎川打了個哈欠,合上書,伸出手探了探程琛的額頭,溫度降了下來,安下心,溫和地說:“有,一整天都是,沒空照料你。你明天記得吃了飯去我化妝間,我把藥包好放在桌子上,裏麵有熱水,別忘了。”
祝黎川的聲音平淡得一如往常,有些說不出的繾綣和深情,仿佛照顧他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落入程琛耳中多了一份溫柔。
他無法理所當然接受祝黎川的‘好意’,拿開他覆在額上的手掌,背過身,蜷曲著身體,悶聲說:“你怎麼突然對我怎麼好?莫名其妙的。你把藥給我就是,劇組裏到處都有水,又不是你那裏才有,我有事沒事去找你幹嘛。”
感受到程琛的警備,祝黎川收回舉在空中的手,輕咳一聲,笑了笑,壓低嗓音:“他們給的水和我準備的能一樣嗎?好水養好人,不把你養好,我生理需求誰來滿足,還是說你已經好了?好了,那就再來一次。”
不知為何,非要從祝黎川口中聽到點膈應的話,程琛心裏才舒服點,麵上一紅,‘哦’了一聲,規規矩矩躺著不動。
後半夜程琛的燒退了,睜著眼卻怎麼也睡不著。晚上胃口不好,隻是吃藥前喝了小半碗粥,現在出了一場汗後,身體還是乏的,胃倒是先精神起來,餓得咕嚕叫,在安靜的室內響得格外明顯。
餓了也不能吃,明天他還有戲,他擔心半夜吃東西早上起來臉會水腫,影響上鏡。
“終於餓了?”祝黎川睜開眼,淺笑道。
程琛嘴硬,“沒餓。”
肚子半點麵子不給,話還沒說完,又咕嚕了一聲,祝黎川聽得十分清楚,失笑出聲:“沒餓的話,那是我倆孩子在喊爸爸了?”
程琛的臉立即燒了起來,裹著被子往旁邊挪了半臂的距離,“祝黎川,你別亂說,我又不是女的,哪兒的孩子。就算有,也不是喊你爸爸,喊也是喊我,和你有半毛錢關係啊?”
“哦?”祝黎川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嘴角泛起一陣漣漪,不自覺地低笑起來,“我怎麼不記得我還買過綠帽子?”
精神狀態良好的他都鬥不過祝黎川的惡劣,更別說現在他還昏昏沉沉,程琛不自在地說:“你的床太軟了,我睡不習慣。”
睡不習慣是假的,想要溜走才是真的。燒都退了,他沒有賴在祝黎川房裏的理由。劇組的人大部分都和他們住在同一家酒店,安排的普通套間,隻有祝黎川腕大,嫌空間不夠大,床也不夠軟,自己花錢訂了頂樓的套房。
昨天已經當著眾人的麵和祝黎川染上了關係,硬生生冠上了前後輩的帽子,害得程琛以後在劇組裏躲也不能躲,隻能硬著頭皮靦著臉和祝黎川打招呼,甚至還要喊他一聲黎哥,天知道程琛多想往喋喋不休的祝黎川嘴裏塞一團臭襪子,讓他別到處張揚,惹禍上身,到時候就真的說不清楚了。他現在睡在祝黎川的房裏,要是早上被其他人看到他是從頂樓下去的,那他真就無力辯解了。
兩人的關係本就不清不楚,上不了台麵,被人知道了隻會讓程琛更難堪,甚至徹底毀了他。
祝黎川看起來滿不在乎,程琛不清楚他到底有何打算,他不敢賭,隻能悶聲做好本分,盡可能在人前和祝黎川保持距離。
“床是軟的,你老公我可是硬的,讓你走了嗎?”祝黎川大手一撈,把程琛擁入懷中,結實的手臂環住程琛的細腰,輕吻了一下他被汗濕透的頭發,“小朋友,明天有空嗎?”
沒感受到祝黎川的孽/根,程琛鬆了口氣,呐呐道:“幹嘛。”
祝黎川輕聲說:“下午有個采訪。”手裏把玩著程琛的耳垂,軟軟的,和人一樣。
“采訪誰?我?我沒收到通知啊。”程琛詫異地問。他現在沒有經紀人,也沒有助理,要是有什麼安排公司會直接通知他。
“你想讓他們采訪你什麼?作為影帝男朋友的煩惱嗎?”
耳垂紅得發燙,不隻是祝黎川捏得太多,還是程琛害臊得不敢回頭。
祝黎川把人翻了個麵,輕拍在他背上,“想出名怎麼能不露臉呢?你這麼一張好看的臉,如果隻有我一個人欣賞是不是太可惜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