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紀淩能夠理解,裴澈的性子他摸得很清楚,不是一個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
江宴歡繼續小聲道:“但在去年的明天吧,我晚上下山去吃夜宵,回來得很晚。當時已經到了門禁,我就想著偷偷翻牆進來,結果你猜怎麼著?我竟然遇到了洛師叔!”
“當時洛師叔也是剛從外麵回來,但她跟平常的樣子完全不同,渾身都是……血。”
說到這裏,江宴歡緊張地咽下一口唾沫,紀淩心裏一緊,追問道:“然後呢?”
“我那時候怕被洛師叔發現,畢竟她罰人罰得比我舅舅還狠,就一直躲在灌木叢的後麵。其實這根本就沒用,因為對於仙師級別的長老來說,方圓數十裏內的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直覺,但怪就怪在,她根本就沒發現我!”
紀淩一驚,不可置信:“你確定是師尊沒發現你,還是她其實發現了,但故意裝作沒看見?”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他也算是把師尊的脾氣給弄明白了:她大多數時候其實都是刀子嘴豆腐心,除了對違反門規的人懲罰得特別狠以外,別的情況下對弟子還是相當維護的。
江宴歡連連搖頭:“這絕對不可能,她都從我跟前過去了,我還踩到了一小截枯樹枝……而且當時就我們兩個人,她要是真發現了,大可以把我叫出來,完全不用裝作看不見。我覺得奇怪,還特意偷瞄了一眼洛師叔的背影,她是真的什麼都沒發現,就好像……是個普通人。”
紀淩覺得自己呼吸一窒:“那你看清楚了沒有,師尊身上的血,到底是她的還是……別的什麼的?”
如果說血是別人的,似乎有些說不過去,洛卿寒不是一個喜歡殺生的人,也討厭在自己的白衣上留血。但如果血是她自己的,那就更加說不過去了,以洛卿寒的修為,放眼修真界,有幾個能傷得了她?
江宴歡神色凝重:“當時天太黑了,什麼都看不清。但我當時實在是太好奇了,於是就用幻靈瞳術掃視了一番……洛師叔還是沒有發現。那血不是她的。”
紀淩心裏鬆下一口氣,不是師尊的血就好。
江宴歡又道:“卻也不是別人的。”
“……”
紀淩擰眉:“什麼意思?”
江宴歡麵露歉意:“我學藝不精,幻靈瞳術練了兩年也隻在最低階徘徊,隻能看得出洛師叔的身上沒有傷,代表血不是她的。可那血……貌似也不是人血……”
“在說些什麼?”
頭頂上方傳來熟悉的清冷聲音,二人齊齊回頭,卻見洛卿寒正站在他們的身後,依舊是一襲雪白飄逸的鎏金雪衣,神情淡淡,看不出什麼情緒,也不知在這裏站了多久,聽了多久。
江宴歡被嚇了一跳,及時住嘴,紀淩有些慌亂,看向洛卿寒:“師尊……我……”
洛卿寒長睫微垂,淡淡道:“你的事情,我不問;我的事情,你也別問。”
江宴歡一頭霧水,紀淩愣了片刻,明白過來。
她說的是之前在赤衣鎮的山洞裏,紀淩一個人虐殺吃人魔的事情。
原來洛卿寒不是當時沒有注意到,而是紀淩沒有主動解釋,她也就不主動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