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半畝花田(1 / 2)

相信緣分的人,懂得事必有因,方得其果。葉皓染深明其中大意義,大智慧。他從不否定世事人心,卻也絕不曲意逢迎,他向來從心所欲,率性而活。

他有時會覺得即便是和一草一木、一花一葉的相遇都是不尋常的,它們更像是照現他人生的鏡子。這也是他為什麼曾經會用一夏的光陰和一片葉子“促膝長談”。而對於自己失掉的記憶他總是想“這樣安排,上天自有用意。”

至於小妖談及的前塵往事,他信其有,但不信其真。過去的事,畢竟過去了,這是時間的必然結果。沉溺或醉心不過是徒增煩惱,當下又怎麼得率性而活。可有一樣他很看重,便是過去遺留給他今天的事或物。因為這一切未必算過去,而切實的流轉當下,他必須正視並珍重。就好比雲兮的出現以及閣樓的舊物(梳妝盒裏的信和照片),他都格外珍視。

且說,是夜小妖施了法,想要葉皓染“大夢前世一生”。葉皓染於恍惚中回到了唐家閣樓,可這時間他哪還知道自己是葉皓染,隻知是裴羽喬。所曆之事正是葉皓染在蝶瀑雪雲寺夢中所曆。隻是這回他所曆,卻是裴羽喬由生至死的一生。

裴羽喬,清末民初生人。不過他並非裴家骨血,而是裴振華遊西湖時從蓮蓬上撿來的。童年稚子得遇雪雲寺雲遊喇嘛參讚,成為其掛名弟子。後拜在唐縱門下,學詩書禮樂。期間與雲兮相伴,得靜好歲月。

至於後來旅日留學,乃時下風氣使然。歸國後奉父輩遺命,準備與雲兮完婚,不料雲兮突患疾病香消玉殞。佳人離別之恨,國土淪喪之憾使得他心灰意懶。後來尋得參讚,拜到其門下,從此一心習武修真,參佛問道。

師父參讚圓寂後,他雲遊天下。其間所曆之事頗多,暫且不提。後來返至介州,在摩天嶺得遇小妖。恰逢小妖遭天劫,他施法救下。小妖感念大恩,從此相伴左右。大限將至,待他將諸事交代給小妖後,尋得清淨之地,於星月高懸之夜悄然坐化……

葉皓染夢醒後,披著晨曦走在別墅附近的花田,時光悠忽。

晨曦,薄霧籠罩的這片天地,就像是一位款步而來,輕紗遮麵的神女。

葉皓染正靜靜享受這份美好的時刻,從花田小徑,從晨曦薄霧中走出著輕紗長裙騎黑色駿馬的宛靜。

宛靜下馬,執著韁繩,走到葉皓染麵前。

兩人沒有說話,靜靜地望著彼此。葉皓染從宛靜身上看到了雲兮,宛靜在葉皓染身上看到的是真切,活著的真切。

宛靜曾覺得自己就是一張白紙,所幸的是遇到了丹琦,遇到了丹琦的父親張瀾,她們在她身上賦予的顏色才讓她有了今天的價值。可她近來忽然明白自己不過是一張紙,一張或可廢棄,剪一地落得浮華的紙罷了。

當她看到葉皓染梳妝盒裏那張老照片時,她確信了自己是一張紙的可悲現實。她何宛靜存在的意義就是一張印著雲兮模樣的紙。如果沒有雲兮,她什麼都不是。所以有時她恨自己的樣子,恨被人賦予的顏色,也恨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是她一生的幸運,也是不幸。如果不是他,她何宛靜也許還在過著如她童年在孤兒院高牆裏飽受欺辱的生活。因為他,她才在十三歲那年被張家帶出高牆,成為今天耀眼的明星。可也正因為他,她何宛靜的人生從邁出高牆的那刻起就注定被人操控。

是的,她何宛靜的人生注定要和眼前這男子糾纏不休。

現在,她已經明白她卷入了一場陰謀。而她隻是一枚棋子,不但她是,萱兒也是。

當她望著葉皓染時心在痛“不管怎麼樣,我們的女兒是無辜的。她不該卷入其中,我不管你是誰,你對他們意味著什麼,我隻是希望我們的女兒能平平安安的。”

“雲兮,你……”葉皓染望著宛靜卻毫無分辨的喊出了雲兮。

宛靜心像被狠狠地揪了一把,眼淚奪眶而出。

“可惜,你選錯了。當我站在你麵前時,你認出的不是我何宛靜,而是她。你走吧,我們不要再見……”

宛靜翻身上馬,闖入花田,花瓣在她身後飛揚。

葉皓染還沒從剛才的恍惚中清醒,但當他聽見宛靜遠去時那句“你忘了我,忘得很徹底。可悲的是,我連恨你都無從恨起。”時,心痛不已。

回到別墅,宛靜不在,萱兒也不在。

大廳坐等他歸來的三個女人,夏雪,小妖,艾妃。

葉皓染向夏雪問道“宛靜呢,萱兒呢?”

夏雪臉色難堪,望著葉皓染說到“宛靜帶萱兒去度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