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瑤的話，讓宣萱半晌才勉強按下了心中的怒火。
她簡直想現在就帶著妮妮走人，卻礙於一旁的厲辰等人沒有衝動。
雖然腦海中閃過的念頭像是隔了很久一樣，但實際上也還沒多長時間。
小浩也正掙紮著想自己站起來，見此，宣萱彎下腰，想把這個仍然一聲不吭的孩子扶起來。
可顧瑤這次還是搶在了宣萱前麵。
她一手把小浩扯了起來，然後，竟然像是在得意著什麼一般看向了宣萱：“不勞葉助理關心，我的孩子，我自己會教養。”
“回去！”
不高的音量，卻有效地阻止了顧瑤。
這聲音甚至像是一盆摻著冰塊的冷水一般，讓顧瑤一個激靈轉了過去。
低著頭不敢出聲的公司高管們，雖然不是全部，卻都有著足夠的地位，這讓顧瑤剩下的那半心髒也涼了個徹底。
最刺眼的是厲辰此刻的眼神……那像極了三年前在產後護理室裏，顧瑤裝作虛弱地躺在床上，所看到的厲辰的眼神。
那時候是怎麼樣的情形呢？
她說：“我們的孩子出生了，是個男孩。”
厲辰卻冷冰冰地看著她。
“打掉孩子繼續做顧家的大小姐，還是帶著這孩子滾回顧家，你自己選。”
當然，她成功地找到了第三種選擇，即使那是在厲家實打實的家主，厲辰祖父的命令下。
可她還是成功了，不是嗎？
她占據了厲夫人的頭銜，在厲辰身邊待了足足三年。
可即使是這樣，她仍然無法忘記那時在病房裏所看見的厲辰。
那個眼神，是她一直以來的噩夢。
發覺自己做了什麼，又看向淚水已經無聲墜地，卻連臉上通紅的手印都不敢捂著的小浩，顧瑤的身體不由得一顫。
“阿辰，我，我太著急了，才有些失態，你。”
“回去。”厲辰這一次甚至又加了一句，“把孩子留下。”
“阿辰！”顧瑤震驚地看了過去，卻在窺見厲辰如深淵一般沒有半分明顯情緒所在的雙眼時，終於意識到了自己今天的錯誤。
可是顧瑤知道，今天做錯了這麼多事以後，厲辰不會再給她辯解的機會了。
甚至她剛才當著他的麵還……顧瑤心中的恐懼再一次占據了上風，剛剛麵對宣萱時的憤怒與失控全都偃旗息鼓縮回到了角落裏。
不敢再說一句話，顧瑤握緊了拳頭衝向了門外。
隻是她到底還是回頭看了一眼眾人的背影，通過小小的縫隙，可以看見宣萱還是蹲下身擦拭起了小浩的眼淚。
顧瑤的眼睛裏幾乎要沁出血來，可是，她沒有辦法。
哪怕再不甘，今天這一次她也還是輸給了那個人。
房間裏，宣萱也早就暫時遺忘了她和顧瑤的所有忿恨。
孩子是無辜的，更何況，身為母親，顧瑤怎麼能這樣對待一個和妮妮一樣大的孩子？
厲辰雖然還是沒什麼反應，可他看著宣萱和小浩的眼神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去會議室，按原定計劃來。張秘書，你留在這裏等醫生過來。”
厲辰強行隔斷了自己掌控情緒的那一部分，他怕，怕自己再留在這裏，會控製不住要上前擁抱她的衝動。
這明明不過是一場鬧劇，可她還是那樣善良，即使是顧瑤的孩子，她也還是那樣溫柔且耐心……就像是他們才相識的那時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