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宴溪望著禾謹舟,慢慢近了,又近了,像是夢裏的人朝她走來,那可是個春夢,怎麼能沒有所遐想呢?

終於,那人來到麵前,近在咫尺,獨特的香味直衝鼻竇,馥鬱彌散。

同一種香水,不同的人用,氣味也千差萬別。她聞不出是哪款香水,但混上了禾謹舟的氣息再揮發出來,香得心顫。

像朵幽蘭,她喜愛,卻不忍摘。

可禾謹舟說什麼?

——“老爺子‘要定了顧啟堂做嶽家的孫女婿’是什麼意思,我不太明白。”

嶽宴溪緘默,她也不明白啊。

但稍作思考,也挺好明白的。

恐怕是爺爺誤會什麼,要人去了。

這老頭子,瞎添什麼亂啊,怪可愛的。

嶽宴溪也不是一般人,她麵不改色地說:“就是字麵意思。”

“那是我文學修養不夠,理解不了這‘字麵意思’,希望嶽總能夠通俗易懂地講給我聽。”

禾謹舟像座山一樣壓下來,香氣更濃,更重,亂人心,暈人魂。

嶽宴溪把手覆到禾謹舟手背上,好整以暇:“那你不得先叫聲老師聽聽。”調戲這個好學生,她學生時代最想做卻沒機會做的事。

禾謹舟起身,隨著動作,手自然而然地抽走。

“你也看到了,我後半輩子得在輪椅上生活,是不是需要找個人照顧我?”嶽宴溪彎著唇,“顧啟堂也算是知根知底,以前又還挺迷戀我的,還能有誰更合適啊?”

“你爺爺的條件很誘人。”禾謹舟也彎出一個笑,“我沒有理由不答應。”

“那你是願意把顧啟堂讓出來了?”

嶽宴溪要仰起頭,才能與禾謹舟對上視線,可矮下去的人,目光反而更有壓迫性。與方才的境況截然相反。

禾謹舟收了視線,繞到後麵,把輪椅推到床邊,“你覺得我為什麼答應你的要求,陪你胡鬧。”

她指的是擦身子這件事,嶽宴溪知道。

為什麼呢?

當初一句戲言,她也沒想到禾謹舟就真的履行約定,每天來一趟,有丁有卯地用那雙矜貴的手為她打水擦身。

正因如此,妄念,恣意生長了。

禾謹舟解開嶽宴溪鎖骨前的扣子,悠悠淡淡地說:“那天顧啟堂問了我一個問題,你猜猜,是怎麼問的。”

“沒個前情,讓人憑空猜謎,在謹舟心裏,我是不是太聰明了?”

邊談天,扣子也全解開了,多自然啊。

禾謹舟握住嶽宴溪肩頭的一大把頭發,說:“你的頭發該剪剪,這麼長不方便打理,人家養病都是寸頭,省時省力。”語氣正正經經,一點不像是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