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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嶽總獨自坐在上回與小禾主管吃過飯的桌子上,一言不發,手裏用夾子撥弄著烤盤上的菜和肉。
烤熟了,烤焦了,也沒放進盤子裏的意思。
她沒什麼胃口,隻是想這麼坐著。
因為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來之不易,所以每一處足跡都顯得分外珍稀。
烤盤上的食材變成一塊又一塊黑炭,熏起來的煙愈發濃鬱,嗆人。
嶽宴溪的眼眶慢慢變紅。
她隻是被嗆到了,絕不是因為對麵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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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宴溪早就不是個小姑娘,當然不會再因為見不著一個人而脆弱可憐。
見不著就見不著唄。
往後還有幾十年呢,看誰熬得過誰。
西區0號,巧了,她在這兒也有套房。
禾謹舟和她,5幢和6幢,鄰居,不是天定的緣分是什麼?
禾謹舟接到孫特助的電話,說嶽總執意要出院,八匹馬都拉不回來,回了家了,就拒不配合醫生治療。
又耍什麼小孩兒脾氣。
隻是,聽到孫特助給的地址,她開始懷疑嶽宴溪葫蘆裏不知裝著什麼藥。
“禾總怎麼來了?我以為你最近挺忙的。”嶽宴溪坐著輪椅來開門。
禾謹舟開門見山:“你不應該胡鬧。”
“我這麼大的人,被訓了都沒力氣反抗,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嶽宴溪抬眼看著門口的人,“你說割腕和吃藥,哪個能少遭點罪?”
“既然有力氣跟我開玩笑,就該好好配合醫生治療。”禾謹舟沉眉,“我認識的嶽宴溪,不是個隻會逃避的幼稚的人。”
“你認識的嶽宴溪,”嶽宴溪仰著頭,唇角彎弧,“你真的認識她嗎?”
不等禾謹舟說話,她又說:“我跟禾總打個賭,等你認識真正的她,一定會氣急跳腳。”
禾謹舟啊禾謹舟,那麼聰明一個人,當真就一點沒懷疑她是裝的。
倒叫她這個耍陰謀詭計的人於心難安了。
禾謹舟:“嶽總那天的無理取鬧,我可以當作沒發生,按照之前說的,我踐行我的承諾,直到嶽總願意回公司。”
這已經是做出極大的讓步。
“好啊。”嶽宴溪沒一點猶豫就答應下來。
這種時候要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那就是腦子有問題。
“嶽總現在住在這裏?”禾謹舟目光透著審視,跟看罪犯一樣。
她從來不相信這種巧合。
嶽宴溪:“瞧瞧,我都忘了請禾總進屋坐,月輝集團跟這個開發商合作過為特殊人群的定製家居,你隨便參觀。”
禾謹舟這才注意到,不知從何時起,嶽宴溪又從“謹舟”變成了“禾總”。
屋子裏的家電比通常人家的要矮一些,正好跟輪椅的高度齊平,還有各種輔助功能,即便是站不起來,也不會不方便。
很難說這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上天都在幫她圓謊。
禾謹舟沒放過多眼神在嶽宴溪的家裏,簡單又直白地問:“需要麼?”
她問的是今天還用不用擦身子,嶽宴溪當然也明白。
但沒個頭尾地問出來,哪能不引人遐想啊?
嶽宴溪大大方方說:“麻煩禾總了。”
禾謹舟跟顧啟堂不會無緣無故分居,都走到這一步,離婚還遠麼。
她現在有點非分之想,總不用念“阿彌陀佛”了吧。
禾謹舟給嶽宴溪擦身上的時候,仍是小心避著,反倒被摸來摸去的人直直盯著她,坦然自若。
“禾總怎麼畏手畏腳的,不會是怕不小心碰到哪裏,心癢難耐?”嶽宴溪說,“禾總要是這樣心虛的話,我可會以為你心裏藏著不純的念頭。”
禾謹舟對上她的視線:“嶽總反咬一口的本事更加厲害了。”
嶽宴溪搖搖頭:“我隻是在寬慰禾總,心裏沒鬼,大可以坦坦蕩蕩擦,都是女人,碰一下怎麼了?”
怎麼了?
禾謹舟想問她:“你是不是已經忘了是誰水漫金山?”
但翻舊賬太掉價,禾謹舟把喉嚨裏那塊石頭生生壓回去。
“禾總怎麼還不動啊?”嶽宴溪眼中含著挑釁,“不會被我說中了吧。”
禾謹舟接下這挑釁,又如第一次那樣,每一寸肌膚都仔仔細細照顧到,腿內側的皮膚薄,輕輕碰幾下就是一片紅。
“前兩天,是護工給嶽總洗的澡?”她實在想象不到那是什麼樣一幅景象。
“這關禾總什麼事呢,知道不知道的,有什麼關係?”嶽宴溪說,“你又不會吃醋。”
禾謹舟不再理她,擦完之後,像是急於確認什麼,一句話不說就“好心”幫嶽宴溪更換內褲。
果然。
禾謹舟仿佛終於扳回一城,說:“究竟是誰有不純的念頭。”
嶽宴溪握住禾謹舟的手腕,將人拉近一些,“禾總,未經允許就脫人家褲子,是不是太急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