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容忍,成應輝竟然朝她開槍,慕廷琛,你不是恨我麼,為何要替我擋槍子兒。
“燕晚,我是真的要死了,你不要難過。”
慕廷琛依舊死死地抱著她,想要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淚痕,卻怎麼也抬不起來。
他笑:“沒有這一槍,我依然要死!”
他的後背前胸早已被鮮血浸濕,鮮豔似血的紅衣與鮮血混合,讓人分不清究竟是衣服的顏色,還是他的血。
看著看著,許燕晚逐漸淚眼朦朧,手顫巍巍地鬆開剪刀,直到這時才驚覺,剪刀早已深入了他的心口。
後背有槍,前胸有剪刀,必死啊。
她看向對麵的燕北堯和成應輝,“生在亂世,我不懂你們男人之間的打打殺殺,我隻想……帶他走。讓他給我走,他已經沒有時間了,也不會再礙著你們什麼事。”
“應輝哥,慕廷琛他也不會再跟你爭搶江東了。”
“不行。”
成應輝斷然拒絕,心腸異常冷硬,“除非他死,你隻能帶走他的屍體。”
“他不可能活下來了。”
如今的慕廷琛已是強弩之末,這樣的他,又有什麼能力反敗為勝,又有什麼實力去爭天下?
“燕晚,你不必……”慕廷琛如死灰般的眼眸忽的騰起一抹光亮,她其實不想他死吧。
她是在乎他的吧。
“你閉嘴,我帶你走,找一處青山綠水將你安葬。”
紛繁複雜的情緒在心底徘徊,燕晚羽睫輕顫,終究還是不忍看到曾經深愛的男人死的如此憋屈。
而她,也不想欺騙任何人。
她恨著他,可同樣也深愛著他。
愛之深,恨之切啊!
“好啊,你以後住在哪兒,就將我安葬在哪兒。”
這樣,就可以日日看著她了。
哪怕他絕情無心,可她與他同在一片土地上,他離她那麼近,那麼近。
江北已與他沒關係,誰愛要就給誰?
她,才是他的寶!
看著他扯開的嘴唇不斷湧血,她的五髒六腑似被巨石碾碎,痛入骨髓的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淚,潸然落下。
慕廷琛的身軀轟然倒下,連依附她的力氣都無,他無力的手指緊緊地拽著她的裙擺,她跪在地上,想要攬他入懷,可剛伸出的手卻猛然間收回。
他看出她眼裏的糾結和猶豫。
他微微用力,便將她輕而易舉拽入懷中,沉重的身軀壓上她的身體,抬手覆蓋住她的眼眸。
視線被擋,光亮被滅。
天地一片靜謐中,她聽見他附在耳畔,輕聲說:“燕晚,我是……真的愛你,相信我。”
信嗎?
不確定。
慕廷琛目光幽邃綿長,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如花容顏,嘴角的血越滲越多,他嘴唇張合,“燕晚,忘了我!”
忘?
又忘得了嗎?
“燕晚,前世,我不是一個好夫君,今生也無法好好地陪伴你,好像前世今生,我都無法成為你的良人,那就忘了我吧,愛與恨皆忘了吧。”
他看著她,擲地有聲,“如果我當初沒有把顧南心認做你,如果我不那麼自負,如果我能遵循自己的內心,不那麼相信眼睛所看見的,如果我不對付燕家,或許,我就不會落到如此境地,或許,我和你會相伴到白頭,一生隻愛你。”
燕晚怔怔的,忽然低聲說:“你知道,我在死前,還遭遇了什麼?”
被許多人淩辱。
你知道嗎?
“知道。”他答,麵色無波無瀾。
“不,你不知道。”許燕晚激動起來,情緒儼然失控,抬手揮掉他的手。
慕廷琛伸手擁抱住她,細聲安慰她,“燕晚,你在我心中永遠是最幹淨的,最純潔的,他們才是邪惡的。”
燕晚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