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隻鴕鳥一般將腦袋埋在他懷裏,紅著臉悄聲道:“我曾經聽說,三方五地十分講究禮數。阿塵這般身份,青天白日裏這樣子抱著我,總歸不夠體麵。”
“雲宿,你最好別給我提什麼體麵和禮數。你死纏爛打跑到陸荊床上的時候,可關心過我體麵不體麵?”
他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每一顆字都仿佛從牙縫裏蹦出來。
我蔫了一會兒,貼著他的胸膛,輕聲道:“那你就抱著我罷,阿塵,你好久沒抱過我了。我想你了。”
他怔了怔,凶悍的神情忽而溫柔了許多。
紫竹林門口的石獅子旁遇上花寂,她正低著頭扯著一塊手帕,見我們過來,驚愕的張大嘴巴,上上下下將白逸塵打量個遍,結結巴巴道:“姑娘,你不是……怎麼……”
白逸塵停住腳步,輕飄飄看著她。
她一張俏臉興奮得通紅,低下頭識趣的退了兩步,一溜小跑過去開了門,殷勤的問公子可還需要什麼。
陸荊給我的侍女中,竟還有一朵如此善解人意的解語花。
白逸塵道:“先燒熱水替你家姑娘沐浴更衣,再去山下將吟霜找來。”
解語花問也不問我,足底生煙跑得飛快。
我舉起兩隻胳膊用聞了再聞,嘟囔道:“阿塵,我昨日才泡過藥浴的。再說,這種熏香並不難聞,衣服也是才穿了一會兒。”
他橫眉看了我一眼,將我丟到榻上,搬了把椅子過來坐上,酸溜溜笑道:“雲宿,陸荊床上的味道,你就這麼不舍得洗掉?”
好不容易扶正的醋壇子,一時不慎又翻了。
我趕緊道:“突然好想沐浴更衣啊!這熏香的味道,如何能跟我自己調的藥浴相比,衣服也又俗又豔,一點都配不上本姑娘的花容月貌。”
他依舊酸溜溜笑著。“雲宿,你看我頭上有什麼?”
我慎重的看了看,回道:“什麼都沒有。”
他盯著我道:“我頭上都放了菊山後的莽莽深林了,你看不見?”
我趕緊往架子床更裏麵挪了挪。
他道:“我聽著你十分關心陸荊人道不人道?”
我尷尬的笑笑,諂媚道:“其實,我隻關心我的阿塵能不能人道。”
“我聽說,有人嫌棄我白家的火鳳劍很醜?”
我道:“誰說的,我從來沒見過比火鳳更好看的雌劍。青龍配火鳳,阿塵配阿宿,都是世間絕配。”
他還不滿意,冷笑一聲。
“師父在世時,常常教導我,千萬不要輕易對男子以身相許。太容易到手的女人,他們從來不會珍惜。”我掩著麵,努力擠出兩顆眼淚,作出一副悲傷懊悔的樣子。
他忙坐過來道:“我哪裏有!”
我歎口氣道:“也不知道是誰,拿我當猴耍了好幾日,今日還一再給我臉色。”
他道:“也不知道是誰,說什麼不想連累我,弄了個不到家的控心術來對付我,以便一邊招惹什麼師兄,一邊去勾搭什麼城主大人。”
我怒道:“也不知道是誰,一天天領著個小師妹,成天師兄長師妹短的,自己都自顧不暇了,還有心思陪小師妹去後山賞景,慶功宴上又是擋酒又是夾菜,殷勤很很!”
他挑眉道:“你如何得知我是自顧不暇?”
“你沒有嗎?”
“沒有。”他聳聳肩,兩手一攤。
“你有!”我憤然道。“你連碧穹的迷迭香都能中招,還燒成那樣,怎麼不是自顧不暇?”
他得意道:“我隻不過想試試你會不會心疼我。”
我憤怒的拉上紗帳,背過身躺下。
他又往我跟前挪了:“可是阿宿,我那日從陸荊那裏出來已經有些晚了,正要去找你你便回來了。我不知道你受了傷。你扶我的時候我聞見血腥味才知道,可是又不敢讓你發現我沒中術。”
“那為什麼沒中控心術,還要騙我?”
他道:“阿宿,我隻是想讓你安心一點,不想讓你有太多的負擔和顧忌。再說了,你那麼固執,我如果不假裝中術,你總還會有其他辦法。
但是今天,阿宿,我不想再裝了,我再裝剛到手的媳婦兒又跟別人跑了。”
見我不理他,他搖著我的肩膀。“阿宿,我錯了。”
“哪裏錯了?”
“惹你傷心,我便是哪哪兒都錯了。”
“噫——好痛。”我假裝痛苦的捂著肩膀。
他嗖的將手拿開,忐忑的看著我。
我趁機道:“阿塵,今天不沐浴行不行,肩膀好痛的。”
他柔聲道:“那我給你洗,會很輕的。”
我臉一燙,啐道:“臭流氓!”
他笑道:“既然已經當了流氓,可不能隻是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