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那日一早,韓時發兵圍剿亂黨餘孽,他按著圖上所示,兵分三路,他先是去了忠信堂所在,帶頭衝入那一片腥風血雨之中,一路所向披靡,最終卻未發現碧遊的身影。
他一把擒住揮劍砍來的人,眼角餘光瞥見他腰上所掛的飾物,心知是個主事,索性提劍穿過他的手掌紮入牆中。那人哀嚎一聲,因護疼而不敢動彈,卻不料韓時撿起他掉落於地的長劍,二話不說,舉劍穿過他另一隻手紮入牆中。
“說,碧遊在哪?”他以手撐著牆壁,湊在那人耳邊厲聲質問,身後則一片血海,嘶喊與哀嚎聲交雜在一起,此時此景宛如修羅地獄。
“郡主她……她在墨蘭堂……”他話未說完,便見韓時拔了劍,他來不及哀嚎便被他一劍削下了頭顱。一想到正是這幫人折磨了碧遊多年,他心中再無慈悲。
韓時趕到墨蘭堂時,他所派的那路兵馬已收拾著準備回去複命。不過一群烏合之眾,剿滅起來倒不算麻煩。往日他們這些人總躲在暗處活躍,倒也讓他們吃過不少虧。這便是應了那句老話,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聽聞帶隊的頭領來報,韓時登時怔在了原地,望著眼前烈火熊熊的大殿,他一把揪起那人問道:“這火,是誰放的?”
麵前的兵士朝他搖了搖頭,後來似乎是受不了他眸子裏的猩紅,支吾著說道:“是裏麵的人放的,估計是想焚了這宅子,連同這堂內的人一起!”
“都給我脫下外袍!”
韓時放下那人,一把扯下身上的外袍,連同兵士遞過來的疊在一起。他三兩步走向不遠處的小池塘,將那些外袍往水中一浸,隨後往身上一披,不顧眾人阻攔鑽入了那重重烈火之中。
或許他早該想到,她會用這種這方式了斷!
韓時將厚重的袍子舉在了頭頂,以濕潤的麵紗掩住口鼻,踏過地下的屍骨,躲過殿中坍塌的橫梁,徑自往內殿深處尋去。隻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他便不能讓她出任何差池!
殿內物什已被燒了大半,熊熊的火焰如貪婪的蛇信一般吞噬著一切。尋了許久未曾找著碧遊,韓時越發的憂心焦急,完全沒在意頭頂墜下的梁柱,好在他反應靈敏,就勢往地下一滾才堪堪避過。他撐起身子時,隻那麼一眼,便在濃煙烈火中瞧見不遠處的身影,刹那時,他的心一陣狂跳,就連眼皮也隨之突突地跳了起來。
他躬身避開翻湧的濃煙,三兩下躍向那個跌坐在角落的身影,果不其然,倒於那牆角的正是碧遊。她一身素淡的袍子上沾染了斑斑血跡,側首靠於牆邊紋絲不動,仿佛沒了氣息。
“碧遊!”韓時上前將她攬在懷中,見她已不省人事,忙用手顫抖著探向她的鼻下,好在一息尚存。
來不及多想,他脫下身上潮濕的外袍覆在了她身上,抱起她迅疾地往殿外衝去。
等在外頭的那一隊兵士見韓時衝入殿中,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在外等了半天不見韓時出來,領頭的那位急得直搓手。這位大將軍若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出了什麼差池,隻怕他們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正猶豫著要不要率人衝入探看,卻滾滾濃煙中衝出一道渾身冒著火苗的人影來。
“快滅火!”領頭的兵士倒是機靈,忙脫了身上衣服上前撲打著韓時身上的火苗。
韓時被煙熏火燎得極其狼狽,好端端地一個俊朗青年現下卻滿麵漆黑,渾身上下破爛不堪。不過他緊緊抱於懷中被厚重的外袍包裹下的人卻絲毫沒有被火燎到。他輕輕地揭開外袍,又忙伸手探了探鼻息,頓時眉頭緊擰。
“你帶人收拾現場,餘下的人先行回去,還有,趕緊派人去找大夫!”韓時有條不紊地吩咐完畢,立即抱著懷中的人躍上馬背策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