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瑤自知她所耍的心機,使的手段,比起往日那位孝賢夫人來並不高明,卻未料與她使了相同的招數,收效卻是大相徑庭。想起那一日自中衣中掉出的巾帕,錦瑤不由渾身寒毛直豎,若她真的是引狼入室,那麼下一步棋她該怎麼走?
午間的夏陽極為熾烈,透過半支著的窗子,錦瑤瞧見院中拿著竹竿粘蟬的宮人來回忙碌,有些人後背已被汗浸濕。不過是因為主子不喜蟬鳴,他們這些人便頂個烈日忙個不停。可若是有一天,她不在這高位,還會有誰來投她所好?
“娘娘,這是南邊新貢的荔枝,才剛用冰水湃過。”門邊的珠簾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響後,耳邊便傳來雲若輕柔的聲音。
雲若說完,迅速地拈起盤中嫣紅碩大的荔枝,蔥白的手指輕動,隨即將剝好的瑩白送至錦瑤的唇邊。
錦瑤張口咬住,帶著濃鬱果香的汁液順著喉嚨流入肺腑,很是沁人心脾。她抬手理著臂彎的金絲半臂,眸光掃過雲若俏麗的臉蛋,低聲說道:“說起來,你們姐妹打小跟在本宮身旁,看盡這後宮的洶湧暗潮,如今的這後宮情勢,你們可看出什麼來了?”
雲若的性子溫和清冷,聽她發問,略怔了片刻才答道:“現今在這宮中,暫且不論身份地位,這後宮之中再沒有一位宮妃比得上娘娘的美貌。”
錦瑤聽後,無奈一笑,說道:“這天下再美的人也會有衰老的那一日,與新近入宮的那些嬪妃相比,本宮不過是昨日黃花。況且這些年來,本宮跟前沒一個能幫襯的人,看來那位新入宮的郭才人也非善人,不知你是如何看她?”
“對於那位娘娘,奴婢並不敢妄加評判,不過以個人愚見,隻覺得那位才人娘娘倒是位不簡單的人物。雖說她與當年的賢妃娘娘生得極像,就連舉止也極為相似,但通身的氣度卻無大家風範。想來小家碧玉般的人物,其心胸也未必寬廣吧?”雲若早就對那位郭才人心生不滿,無奈她這位主子一心想要將她收為心腹,她這做奴才的,卻不好指摘。
錦瑤聽她說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追問道:“那你覺得那位柳容華如何?左右現下並無旁人,你盡管大膽地說出來,本宮日後行事也好做個參照。”
雲若平素話並不多,錦瑤也不常與她搭話,不過她是知曉的,雲若雖是那種少言寡語的人,但心裏頭卻極是理智,關鍵時刻,輕重拿捏適當,也算是個好的參謀。
“請恕奴婢直言,那位柳容華出身低微不說,又無謀無略,雖說眼下能知進退,可終究不是能拉攏的可靠之人。”雲若邊說邊利落地剝著荔枝,她將剝好的放於瓷碗之中,送到了錦瑤觸手可取之處。
“那麼,你認為薛修儀如何?”錦瑤見她答得頭頭是道,心頭很是寬慰。平時雖覺著雲若少言,但較於雲芷則更為穩重,緊要關頭,也是個可信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