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當山的深山老林中舌戰的關羽和周熾,渾然沒有想到,他們正在成為這個時代關注的中心。
潘越此刻正戰戰兢兢的在潘璋的帳中挨訓。潘璋一腳著地,一腳踩在馬紮上,手裏拿著鞭子,破口大罵:“你這個廢物,給你一百精騎,關羽也沒抓住,還丟了四十個人,你還有臉回來!”
潘越有些不服氣的回到:“大哥,他們有五騎重騎,那關羽和關平皆是百人敵,三個親兵也不是等閑之輩。還有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那個步將,簡直是個怪物,對付起來,如何有那麼輕鬆?”
“帳中不要叫我大哥,叫將軍!關羽那老匹夫,再強也已經是老病交加,能強到哪裏去?關平,關平是百人敵?關平的武藝還不如我潘某人!還有什麼步將,哼哼,你是當我潘某少見識?我縱橫沙場二十年,天下何時有過那麼強的步將?”
潘越低著頭不敢說話,心裏卻在腹誹,關羽老病交加?我手下沒有人是他的一合之敵,兩輪對衝,和他對位的四人全被一槍刺落,連他的盔甲都沒有蹭到。關平?關平的武藝也許不如關羽,那也比你潘將軍強到哪裏去了吧?至於周熾,馬戰也還算了,步戰的話,我軍中有誰能當住他兩拳?
“都是你這廝貪功!你要集齊了一百人馬去追擊,又怎麼會損失慘重,又怎麼會讓關羽跑脫?!”潘璋越說越氣,刷的就是一鞭子抽在潘越的頭盔上,嚇得他渾身一抖:“連搜個山都能丟了十個人!”
潘越也是滿心無奈,心說,我把人放出去,就管不到了,誰知道那兩組人在深山老林裏跑到哪裏去了?至於說貪功,換了你指揮,你難道就不會分一半人輕裝追擊?不過,心裏雖有不滿,他還是鼓起勇氣回話:
“大哥,將士們浴血奮戰,總算是斬得了敵酋關平、趙累、王甫,怎麼說也是有功無過吧?至於那老匹夫,他大冬天進山,遲早不是凍死就是餓死在裏麵,又有什麼分別?”潘越開頭為手下將士說話,實則也是為他自己說話。
“你懂個屁!那些人就是加在一起,又哪裏抵得過半個關羽!”潘璋氣呼呼的坐下,把鞭子往地上一扔。潘越的心裏總算鬆了下來。
“明天,明天你馬上快馬出發,換馬不換人,押運關平趙累王甫的人頭去建業,麵見吳候。對了,一定要跟吳候把馬上踩腳繩的事說清楚,這事幹係甚大,也許不下於斬下的這幾個人頭!至於此戰,我和你是功是過,也隻有吳候才能下得了定論!”
“是,屬下領命!”潘越行了一個軍禮,匆匆出了大帳,準備去了。
他的大局觀比不上潘璋,在潘越眼裏,關羽必死無疑;而在潘璋看來,關羽死在山林中雖然也是死,但和被斬、被擒相比,對兩軍士氣的影響是完全不一樣的。
死在山林裏,是不屈而死,隻會讓關羽的形象更高大。被斬,算是中性,關羽有死節之義,他潘璋有斬將之功。被擒,那潘璋大可把關羽送回建業獻俘,一路折辱,讓軍中將士看看,他們曾畏之如虎的神將關羽,也不過如此。一旦這種畏懼之心除去,就會轉化為對整個劉備軍的蔑視,對未來的爭戰大為有利。
隻可惜,關羽是不會被擒的,更不可能投降。所以,最好的結果就是陣斬。現在,關羽莫名其妙的消失在山林裏,還有個同樣莫名其妙出現的怪物步將,讓潘璋煩躁的扯開衣服,露出燥熱不已的胸口。他抓起酒壺,正要往嘴裏灌,又頹然的放下。
傷亡慘重啊!四十個騎兵雖然不算多,都是他軍中精銳中的精銳,而且隻是這麼小規模的一次衝突。但反過來說,除了他這一軍,其他軍中誰又知道這個損失數字?這個損失數字對於整個孫吳大軍來說,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