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紀楓臣,你要是再不去認領秦詩的屍體,她就要被人推去火化了。”
……
陰冷的冬日,天空中正飄著細雨。
孤獨的墓地被淒涼籠罩著,有什麼人正開著車往停車場走。
然後一輛一輛的,仿佛天國的階梯,要護送人間的天使回家去。
紀楓臣舉著酒壺,坐在秦詩的墓碑旁邊。
碑上刻著,吾妻,秦詩。
他用手撫過凹凸的紋路,臉上立馬揚起了溫暖的笑容。
“你的馬甲線,比這質感好多了。”
他往嘴裏灌一口酒,有三兩滴從嘴角漏出來,他也不急著去抹,任由它們淌進了他的衣領裏。
“小詩,你還記得孤兒院以前,養的那條老狗阿丹嗎?”
……
“阿楓,從今天開始,它不在了,從此以後,再不會有誰跟我搶好吃的,再不會有誰默默地等我回家,再不會有誰在我睡著的時候,來舔我吊在床邊的手了。”
……
“小詩,你說那是你第一次,體會到生離死別的痛苦,可現在的我又何嚐不是如此。
“原來它可怕到讓人無法控製自己,它混淆了我的耳朵,麻痹了我的雙眼,充斥著我整個大腦,更用力地揪住了我的心。”
紀楓臣手握成拳,捶打在自己的胸口上,仿佛那樣就會好受一點,仿佛那樣就可以忘掉一切。
可為什麼他的心還是隱隱作痛,像有人掄起個大錘子,在一下一下地往上砸釘子。
“紀楓臣。”
有人站在風雨裏喊他。
紀楓臣擦掉臉上的水漬,恍惚之間,不知是雨還是淚。
“龍爺。”
來人杵著拐杖,一頭銀發紮在腦後。
紀楓臣喝掉最後一口酒,用力抓住了龍爺伸過來的手。
“你不在的這幾天,尚威亂得一塌糊塗,那個爛攤子,總得有人去收拾收拾。”
龍爺把他拉起來,紀楓臣狼狽的顛三倒四。
他看著石碑上秦詩的照片,此刻被雨水衝刷得模糊不清,他蹲下去輕柔地抹了抹,再離開時,水霧一片。
“龍爺,你當初被仇家設計,吃了十幾年牢飯,你甚至還因此失去了妻女,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放棄了報仇的念頭?”
“因為我聽說,我的女兒還活著,”龍爺雙手交疊在拐杖上,“那人在下手的最後一刻,突然留下了小詩的命,他說他不忍心殺一個半歲的孩子,更不想等到下地獄時,沒臉見他懷著孕的老婆。”
“他老婆?”
“他老婆被我的手下強暴,最後上吊自殺了。”
……
紀楓臣沒有再繼續追問,他們之間糾纏不休的恩怨,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也不清楚把人交給警方的龍爺,是否真得已經放下了仇恨。
他隻是覺得,自己的心並沒有那麼大方,那些害死秦詩的人,他會一個一個讓他們拿命來償!
直到一切結束的時候,他就可以追隨著她的腳步,無論是地獄還是天堂,他都會傾盡所有找到她,哪怕要承受蝕骨的酷刑,他也再不要和她分離。
嗡嗡~嗡嗡~
紀楓臣的手機,在口袋裏不停地振動著。
他拿出來看一眼,是個陌生號碼。
他本來不想接,可心裏卻不知怎麼,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悸動。
“喂?”
對方沒有回答。
“說話!”
“阿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