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五月,天氣不冷不熱,陽光正好。張嘉明和齊樂天坐在花團錦簇的角落裏,一個叼著青檸水的吸管來回咬,另一個漫不經心地刷手機。
“你們手握太緊,走過來還是能給人看到。”
“蘭姨!”
張嘉明聽聞丟下手機,起身欲與蘭安寧擁抱。可惜他忘記另一隻手,不當心磕到桌板上。齊樂天吃痛地抽了口氣,從張嘉明內側起身,與風韻不減的女士隔餐桌互相貼麵。
“樂天,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蘭安寧落座,一臉欣慰。
時隔四年,齊樂天又回到《孤旅》的拍攝地。
求學時期齊樂天時間安排太緊,連假期都不得閑。現在他終於畢了業,挨過拍攝期,剛好張嘉明也閑下來,二人一拍即合,打算回首次合作的電影拍攝地重溫舊夢。
蘭安寧算張嘉明最親近的家人,好容易帶齊樂天來一趟,沒有不見之理。
他們選好菜,寒暄片刻,蘭安寧便問二人出遊計劃。她照例拿出一份厚禮——同四年前一樣,山水之間的蜜月套房,四天三夜,極盡奢華。齊樂天剛要推脫不接,他的電話便響了。來電的是管月,他自然不敢怠慢,起身走到個沒人的地方接電話。
“蘭姨,這是任女士準備的?”張嘉明突然開口,“四年前那次也是她,對不對?”
蘭安寧點頭,答非所問。她講了些話,齊樂天剛好回來,見二人表情凝重,打趣問是不是餐桌少了自己,隻能玩誰先眨眼誰就輸的遊戲。
張嘉明笑他電話怎麼講這樣久,前菜都上了。他們來是度假的,可吃好飯下午還要趕路。聽後齊樂天也笑起來,說他們簡直像武俠小說中的隱客,一壺酒二兩肉,轉眼匿身山間。
“今天就要進山?”
“怕他等不及。”張嘉明答,“齊樂天更喜歡山裏。”張嘉明一側頭一抬手,指尖擦過齊樂天嘴角。他舔了舔手上的醬汁,繼續對付盤中的起司和莎樂美。
興許怕他們太晚走山路不安全,飯後二人沒有同蘭安寧聊太久,便踏上前行的路。他們去中國城買了足夠多的食物和酒,仿佛要在山裏待一輩子。
行路不算太趕,張嘉明開到《孤旅》的拍攝地,天已黑了。
雖然靠咖啡撐了不短的路,到目的地,前一夜剛踏上北美大陸的二人還是禁不住強大的時差,匆匆洗澡後便睡下。
翌日齊樂天先醒,他抬眼瞧窗外,視線觸及的遠方仍是存在千百年的茂密森林。他在其中痛過哭過,也曾沉醉不醒。他不曾想自己還能回來,還能坐在石屋中,身旁有張嘉明的陪伴。
齊樂天躡手躡腳地下床,來到廚房,洗淨為張嘉明精心挑選的雪梨。他欠了張嘉明一鍋冰糖雪梨,這麼些年一直沒機會還。梨切碎加冰糖丟入慢燉鍋,開小火,不一會兒甜香溢了出來。一切整拾完,齊樂天又回樓上臥房。
張嘉明仍然熟睡,似做了個好夢。齊樂天不忍吵醒對方,就趴在床邊一直看著。他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破壞眼前靜謐的景致。
齊樂天稍稍向前傾身,眼見唇邊就要壓上張嘉明眼瞼,忽然聽到一聲:“還要等多久?”
“原來你早醒了。”
齊樂天伎倆被戳破,正要悻悻地縮回床邊,沒想一把被張嘉明抓住。
張嘉明把他往床上帶,齊樂天不依,說什麼要看風景,要重溫舊夢,張嘉明就翻了個身把齊樂天壓在身下,細細吻他好久,吻得他說不出話,張嘉明才問:“我算不算你最好的風景?”
“你不算……你就是。”
張嘉明終於坐起身,被子下衣冠楚楚。原來他早就睡醒,洗漱準備好。他穿了簡單的白襯衫牛仔褲,明亮又幹淨,看得齊樂天移不開眼。
齊樂天很早就想在太陽下和張嘉明手牽手,不用擔心偷拍,也不必擔心被打擾。現在正巧有這機會,齊樂天不願錯過,便坦白對張嘉明講了自己的願望。
張嘉明聽後握住齊樂天的手,隨他下樓,拖他出屋,踩著滿地幹燥的枯枝敗葉,走入樹林深處。
今年雨水少,陽光奇好,細風中沒了水汽,爽利透涼。齊樂天喜歡靴子踏在樹葉上沙沙直響的聲音,跳來跳去,張嘉明就一直牽著他,任他來回跳。大約跳了幾十米,齊樂天發覺自己動作有點奇怪,回過頭見張嘉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齊樂天問張嘉明怎麼這樣奇怪的表情,張嘉明講:“遛我家大兔子可比原來有意思多了。”
“嘿,張老師!”齊樂天兩步上前,想說什麼,想抗議,手揪住張嘉明的領子,卻不知做什麼好。他頓了片刻,輕輕一拽,自己的嘴便撞上張嘉明的嘴。
他似乎沒料想到如此剛好,想躲,卻被張嘉明搶先一步攬住腰勾回來,圈在懷裏。他們用舌尖品彼此的嘴唇,吻得淺嚐輒止。齊樂天手向下滑,扶住張嘉明的腰,他想起二人第一次,他也是這樣撩開張嘉明的毛衫,便抱得更緊。
“你的嘴真甜,冰糖雪梨味。”張嘉明講完又親了親齊樂天。
“我上樓叫你之前,在熬冰糖雪梨。”
“那我們現在回去吃?”
“不急,還要熬好久。”
“我記得第一次約你,”張嘉明壓低了聲音,如林中回轉千年的低吟,“本來想和你上床,結果你給我帶了冰糖雪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