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曾經也為言初的執著稍稍動容過,隻是那顆早已冰封的心,麻木遲鈍,並不是那瞬間的感動可以融化的。
他能感覺到言初漸漸不再對自己保持熱情,越來越沉默。
的確是人之常情,他本就不信愛情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內心一直都是滿溢的負麵情緒,失望和討厭有什麼差別,江盛安並不想仔細分辨。
反正,言初的利用價值,也快要到頭了。
言晟發現蔣含玉出軌,氣得突發腦溢血,但言初不知道。她裝得無辜,騙過了他那單純愚蠢的妻子。
盡管如此,言父住院,自己還是要去探望的。
然後,他親眼看見,蔣含玉拔掉了言晟的氧氣罩。言晟不甘地,怒目圓睜地停止了呼吸。
麵對蔣含玉和匆匆趕來的蔣玥苦苦的哀求,江盛安完美扮演了一個憤怒的女婿,借機將落入她們手中的言氏吞並蠶食。
他善於偽裝,蔣玥也同樣擅長演戲。
隻有一無所知的言初,再沒有利用價值。
傷害,背叛,他肆意揮霍著言初對自己的感情,一步步將言初越推越遠。
他習慣了冷酷無情的算計人心,牟取利益,怎麼會允許自己被感情動搖。
就算內心也曾想過,自己對言初,真的沒有半點感情嗎?
也會在心中立刻否認。
終於,自欺欺人,一錯再錯。
言初以最慘烈的方式,離開了人世,離開了自己。
整整兩年,七百多個日日夜夜,他一遍遍回憶著遇見言初後的記憶,她的一顰一笑。
往事一點一滴,都似深深刻在了他的心裏。
他當初怎麼會傻到,以為自己對她沒有絲毫感覺?
言初喚醒了他冰封冷凍的心,但他,卻不明白如何去愛一個人。命運饋贈給他的傷害,他統統加諸在無辜的她身上。
本以為餘生隻能被困在記憶裏,一遍遍懺悔。
但,她回來了。
他高興得幾乎發狂,生怕這是一場隨時會醒來的美夢,醒來之後,言初又會像以往那樣消失不見。
他一遍遍地耐心認錯討好,哪怕是她一個冷漠的眼神,他都甘之如飴。
但這終究不是夢,無法自欺欺人。
言初心中,徹底沒有了自己。
她漸漸允許另一個男人靠近,對他笑得甜美,為他生氣難過。
鬱寒,那個從前與言初有過婚約的那個男人。像是命運一般的,兩年前的變故,讓言初和他重新走到了一起。
江盛安無比嫉妒,卻無能為力。
曾經他棄如敝履的專情,現在成為橫亙在他跟言初之間,最大的阻礙。
她甚至為了鬱寒的安危,不惜以死相逼。
除了放手,他別無選擇。
曾經,先動情的人是言初,所以利刃在他手上,他想傷害,言初無法逃脫。
可現在,這場感情的困局,隻剩他一個人。
無論再怎麼努力掙紮,都是徒勞。
言初結婚那天,蔣玥母女宣判開庭結果。蔣玥徹底成為了一個神誌不清的瘋子,看到他隻會尖叫著瑟縮成一團。
從法院走出來的時候,雨還在下,而此時的法國,卻陽光明媚。
他撐著黑傘走進雨中,忽然想起十九歲那年的夏天,下過雨的涼亭,山風清爽。
言初坐在亭子裏,眼中有感動驚喜的光,卻努力壓著上揚的嘴角,傲嬌地仰著頭問他。
“你真的願意背我走完全程?”
如果能回到那時候,他一定微笑著告訴她。
我願意——背你走完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