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跳下來了。
當看到高鐵縱身一躍,自由飛翔在星空下後,跳著腳大罵的郭務卿,頓時就像被大錘,狠狠在心口砸了下,踉踉蹌蹌的後退,靠在一棵樹上,雙眼無神,不住喃喃的罵著沙比。
莫邪浮屠倒是依舊靜靜的站在那兒。
郊外的夜風,吹起了她的白裙,吹動了她的秀發,為她平添太多空靈的飄逸。
隻是,昔日她那雙淡然卻靈動的眸子,再也沒有了絲毫的亮光。
隻有無盡的空洞,和呆滯。
一直以來,莫邪浮屠都厭惡死了高鐵,恨不得他被惡狼撕碎。
那個家夥,就是她精神上的枷鎖。
隻要他活著,她就會感覺,人生如萬古長夜——
每天不在心中詛咒高鐵去死十八次,為師這一天,就不會充實。
但當高鐵真死了後,莫邪浮屠才知道,事實和她所想象的,完全相反。
她有多麼的厭惡高鐵,就有多麼的在意他。
高鐵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她活著的精神支柱。
精神支柱,這一刻轟然倒塌。
原本很美的世界,就變成了灰色。
就算她活一百歲,也隻是具行屍走肉。
莫邪浮屠緩緩的抬頭,看著郭務卿,輕聲說:“我要走了。以後,改改你那些不好的破習慣。最好呢,來華夏找個好女人,過安穩日子吧。我和他都不在了,你那些仇家,絕不會再任由你,在西方瀟灑自在。”
“我呸!老子,老子會怕那些沙比?”
郭務卿張嘴,呸出一口帶血的口水,臉色有些猙獰,問莫邪浮屠:“你要去哪兒?”
“不知道。”
莫邪浮屠搖了搖頭,轉身:“也許是天上,也許是地獄。反正,塵世間就再也沒有讓我留戀的人了。”
郭務卿追上去,張開雙臂,攔住她:“你不能走。”
莫邪浮屠望著他,風吹動她的秀發,打在她的臉上,很疼的感覺。
“最起碼,在沒看到那沙比的屍體之前,你不能走。”
郭務卿忽然沙啞的笑了下,說:“你莫要忘記,高鐵的運氣,從來都好的讓老郭蛋痛。也許,等我們趕回市區,就會看到他跑過來,對老子顯擺,敢不敢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卻不死?”
高鐵從那麼高的地方,跳到假山上,會不死嗎?
誰要是拿這個問題,來問甄妃,她會馬上抬手,狠狠一巴掌,抽過去。
然後,再像現在這樣,雙手捂住臉,癱倒在沙發下,嘴裏發出貓兒般的嗚咽聲,罵道:“人渣,你還肩負著保護我的重擔。你還沒有采著我的頭發,肆意馳騁。你,怎麼就死了呢?幸虧,我從沒愛過你。要不然,這輩子都要守活、寡了啊。”
蘇酥倒是沒有哭,也沒像甄妃那樣,癱倒在沙發下。
甚至,她的臉色,都沒多少變化。
她隻是定定的看著電腦屏幕,一動不動。
來自京華長空酒店的現場直播,隨著高鐵縱身躍下,消失在假山裏後,就已經結束。
蘇酥有些奇怪。
她明明很在意高鐵,為什麼現場直播他死後,卻沒感到傷心呢?
最多,她隻會覺得,人活著其實沒什麼意思。
還有,她的心裏空蕩蕩的,好像能跑卡車。
窗外的星空,也不再像夜晚剛來臨時,那樣璀璨迷人了。
江顏看著窗外,眼前漸漸浮現出一張臉。
那是高鐵的臉。
無比的大,就在星空中,衝她得意的眯眼睛。
江顏很納悶,這廝幹嘛要對她眯眼睛啊?
搞得大家,好像很熟的樣子。
她想看清“高鐵”眯眼睛的含義時,耳邊傳來夫人的笑聲:“哈,哈哈!高鐵,好樣的。也不虧星辰癡愛你一場。更不愧是我白若影的女婿。行,你好好去吧。你沒機會殺的人,我替你殺。你喜歡的女人,我替你照顧。可是,誰來照顧我——嗚,嗚嗚。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