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國內做到這一點的並不多,中國影片的配音一向被國人所詬病,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受了方法派的影響。因為受中國傳統戲曲的影響,所以演員在說台詞的時候習慣性的會作出相應的手勢來配合台詞,也就是外人常說的肢體語言。

但肢體語言在更多的時候會成為一種累贅,容易給人造成一種拿腔作勢,矯揉造作的感覺。

而現在,葉薇薇什麼動作也沒做,隻是簡簡單單的坐在那裏,說了這樣一句普普通通的話,越國王後的氣場就全盤而出。

在台詞說之前,動作已經做完。

蘇白起看著那支木簪,眸光一縮,下意識的看向了西施的方向,這木簪的道理他再也明白不過。

一國的王後卻帶著木簪,這是越國的恥辱,這是在變相的提醒西施,此去,錦衣華服,莫要忘記越國的百姓還處在水深火熱之間。

第一次,他開始質疑自己的選擇,讓一個女子犧牲自己,擔負起複國的責任,這究竟是對還是不對?

喉結微動,卻還是選擇了沉默。

一句話也沒有,一句台詞也沒有,但宋言祈卻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了範蠡的心裏路程,從一開始的疼惜到後來的動搖再到最後的堅定,層層遞進。

蘇白起隻要坐在那裏,就是範蠡,從頭到腳,從骨到血,都是範蠡。

再到開拍的時候,宋言祈的狀態明顯比之前好了許多。

沈宜修看著監視器傳來的畫麵,輕歎了一口氣,的確進步了很多,但是模仿的痕跡卻也十分嚴重。

任誰都可以看出,他在模仿蘇白起。

模仿巨星,在一開始可以讓新人迅速躥紅,充分製造話題性,提高人氣,但以宋言祈如今的身份來說,這樣的模仿,對他的害處遠遠大於收貨。

演戲,說到底還是要把劇本上的東西變成自己的東西,蘇白起過去隻有一個,未來也會隻有一個。

一條很順利的就通過了,宋言祈十分興奮,他剛剛通過模仿蘇白起的演技,自覺收獲頗多,很多以前並未體會出來的情感或者說那些模模糊糊的概念,都清晰了起來。

“大白,謝謝你。”興奮中的宋言祈也不在意稱呼,自然而然的喊了他的外號。

蘇白起也並未在意,隻是鼓勵道,“好好加油,還有,你要感謝的人是這位。”

“這次,真謝謝你了,不然,我還不知道這一條要拍到什麼時候才能過。”

葉薇薇笑道,“真正要感謝的人是你自己,誰都有失常發揮的時候,我不過是做了一個所有人都會做的罷了。”

將他演技的問題歸結於失常發揮,既保全了他的顏麵,又讓他重新找回了自信。

宋言祈心中對葉薇薇的好感頓時直線上升,娛樂圈內一向無利不起早,葉薇薇幫了他,卻並沒有要求他為自己做些什麼,神情平淡的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獨立,幹練,不虛榮,不算計,宋言祈不由得想起唐萌萌,同樣是女人,同樣是演員,但唐萌萌十分粘人,除了給自己帶來一點人氣,在事業上對自己絲毫沒有任何幫助。

一旦進入了狀態,後期拍攝的進度明顯快了許多,蘇白起將葉薇薇水杯中已經涼掉的水倒掉,重新換上熱水,遞了過去,“我以為你不喜歡他。”

“沒錯,我的確不喜歡他。”她並沒有否認,那場戲,其實原本可以順利通過的,但葉薇薇卻故意與陳佳佳彪戲,將宋言祈的缺點盡數展露出來。

缺乏過渡性,人物塑造單薄,演技也還說的過去,但在兩位影後麵前,就相形見絀了。

“你聽說過農夫與蛇的故事麼?”

“趕集完回家的農夫在路邊發現了一條凍僵了的蛇,於是就把它放在懷裏。蛇蘇醒後卻咬死了農夫。現在無論怎麼看,薇薇,你都是那個農夫。”蘇白起調侃的笑道。

“沒錯,如果給農夫一次重來的機會呢?”葉薇薇神色複雜的問道。

前世,她就是那個農夫,而宋言祈就是那條蛇,她給了她所能給的一切,金錢,名利,孩子,到頭來卻被那男人無情拋棄。

這個世界永遠比故事裏的更加殘酷無情。

“那農夫肯定不會救這條蛇了。”蘇白起笑道。

“不,農夫還是會救這條蛇。”葉薇薇盯著自己的掌心,輕聲道,“蛇隻是被凍僵了,等到春天的時候,他還會蘇醒,會咬死農夫,但若是農夫將他救回去,那蛇的命運就完全掌握在農夫手裏了。”

“薇薇姐,那邊有的女的想要見你。”

葉薇薇遠遠的看了一眼,隻覺得有些熟悉,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是誰,跟沈宜修打了一聲招呼後起身出了攝影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