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程運順也非常關心的問題。
按理說，T國就在L國比鄰，首都之間的飛行時間隻需要一個小時。但是秦懷虎應該是花了三四天的時間，才從T國一路回了L國。
因為唐安顯回報的情況是，藍季楓是至少三天前失蹤的。
書房門被人從外麵敲響，秦懷虎離得近，趕緊去開，就見母親溫婉地站在門口，還笑著道：“小唐將軍剛下飛機就過來了，真是太辛苦了。你們應該還要聊很晚才對，我給你們煮了點雞湯餛飩，你們當宵夜吃點。”
秦懷虎趕緊從母親手裏將托盤端走，凝眉輕語：“怎麼不叫宮人做？”
程運順也是不大高興，上前拉過王慕柔的手看了看，又道：“你也累了一天了，趕緊歇著去！”
王慕柔撲哧一笑，看著丈夫疼惜自己，兒子也孝順，她真是覺得很幸福了。
“這層就有小廚房，我平日裏偶爾想要自己動個手，都是在小廚房裏弄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慕柔很善良，也特別體恤下人。
當初跟程運順為了修改民法，經常通宵討論，餓了，都是她自己在小廚房裏做點小吃，從不驚動下人，也不讓泉二留宿陪著。
一個人的秉性純良嫻熟，一如王慕柔，從一件小事情上，就可以看出來了。
“你們邊吃表聊，我先回房了。”
她微微笑著，又對唐安顯道：“小唐將軍，我先走了。”
“皇嫂慢走。”唐安顯也頷首回應。
書房門一關，程運順大步走到茶幾前，將裏麵的三碗餛飩端了出來，道：“你們是沒吃過小慕柔包的餛飩，那真是好吃啊，就跟我嶽父的魚一樣，都是人間美味。”
唐安顯勾唇一笑，上前端起一碗，嗅著清香的雞湯，咬了一口，發覺餛飩裏麵的餡兒居然是蝦滑製成的，瞳孔中閃過驚豔，連連讚歎：“榮幸之至，真是美味！”
秦懷虎此刻，卻是不言不語，仿佛全世界都封閉起來了，一切與他無關。
他隻是跟個乖巧的小學生一樣，靜坐在沙發上，俯首，雙手輕輕托著碗的兩邊，認真看著，不敢眨眼。
唐安顯跟程運順都吃了好幾口，見他不動，都覺得好笑。
程運順拍了他一下：“傻了？還不吃？”
秦懷虎愣了一下，抬眸迎上父親揶揄的神色，睫毛上沾染上晶瑩剔透的霧氣，卻是沒有哭，很溫柔很溫柔地道：“我想先拍個照片。”
程運順愣住，心底有淡淡的疼痛。
秦懷虎又道：“這是、、這是我媽媽給我的做的第一頓飯。”
程運順：“……”
唐安顯：“……”
秦懷虎迅速站起身摸遍了全身上下，也沒有摸到手機，唐安顯當即將自己的手機遞上去，還幫他打開了相機：“用我的吧！”
“謝謝。”秦懷虎接過，對著餛飩拍了好幾張，將照片發送到自己的郵件裏，再把照片還給唐安顯。
這一瞬，程運順有些內疚。
錯過了兒子的童年與成長，是他的失職。
但是眼下再說對不起，反反複複地說，平添矯情，還破壞氣氛。他隻能從今後的點點滴滴裏，對這個兒子好，要多好有多好！
程運順不清楚命運的齒輪是否真的有輪回這一說。
但是他記得，奶奶當年摟著他講過去的故事，告訴過他：秦水豪爺爺第一次見到生母的時候，生母給他煮了一碗餛飩，他感激涕零，後來生母要舍了他保全秦叔寶的父親秦吉祥，秦水豪執著勺子痛而不語，一滴淚墜在了湯汁裏，再張口，一並喝了下去！
而今，秦懷虎第一次吃到生母的手藝，也是餛飩。
但是那樣的悲痛經曆一定不會再在秦懷虎的身上上演著。
程家世代為國為民，福澤了億萬子民，老天爺怎麼也會將這福報多送些給秦懷虎的。
這便是天道有輪回，種善因得善果，這福報即便不報在自己身上，也會報在子孫後代上。
須臾，餛飩吃完了，三人連湯汁都喝完了。
秦懷虎是小輩，從來沒做過伺候人的工作，卻也走向了不遠處的飲水機，那一次性的杯子給三人倒了些白開水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