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蘇耀想也不想地拒絕了。
蘇耀此話一出,驚訝了兩個人。侍女臉上的表情立即轉悲為喜,小顆的淚珠還掛在兩頰上,麵龐上細細的絨毛輕輕掃過那晶瑩,不小心驚動了它的無聲滑落,嘴角已經翹起了溫柔的弧度,轉身,抬眸,希冀的,欣喜的看著蘇耀。
心墨也被這不容置疑的拒絕驚著了,心裏有一絲異樣在抽動,心髒像是裹挾了一根極細極細的頭發絲在裏麵,隨著心髒劇烈的跳動一絲一絲的疼著。
心墨說不清這突如其來的疼痛是不是因為蘇耀對自己提議的拒絕,但她不想就這件事情抓住不放,況且方才的動靜可見是侍女主動,而非蘇耀沾花惹草,於是她刻意忽略了心底的異樣,勉強的扯動嘴角刻畫出一個微笑,柔柔的開口說:
“我心裏想著,這丫頭與你是有舊日情誼在的,不好說直接叫她發賣了去,歸還奴籍送出府去,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怎麼,蘇哥哥覺得放她出去不妥麼?”
蘇耀皺了皺眉,為難道:
“這丫頭自小跟著我,這個年紀放出去與府上年老的婆子放出去是不一樣的,府外的人突然見此變故,必然心生好奇,四方打聽,但凡有一點風言風語傳出去,每個人一點輕視都能叫這丫頭生不如死。”
蘇耀頓了頓,說到風言風語時,眉頭皺的更緊了,似乎對這樣的事情深惡痛絕,同時還有幾分忌憚難言。
“不說流言蜚語壓死人,這丫頭現在這個時候出府,又沒有親人可以照拂,難不成又去給別人做丫頭麼?隻怕是想找活也沒人肯用她了,難道就這樣任由她餓死在街頭麼?”
蘇耀平時都隻是一副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模樣,在矜貴氣裏摻雜著讀書人特有的書卷氣,與人相處起來讓人覺得春風習習,十分舒服。
自然了,既然是讀書人,還是一個矜貴家裏養出來的讀書人,那麼古往今來讀書人都會有的清高冷傲蘇耀自然也是不缺的,雖然沒有自視高人一等,但平日裏也是自矜身份,從來沒有像今日這樣長篇大論的說過什麼話,也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瑣碎的事情。
或許換一個場景,乍然見這樣的蘇耀,心墨會覺得驚奇,但應該更覺得這樣的蘇哥哥有煙火氣,更可愛。
可不想,心墨第一次見這樣絮絮叨叨的蘇耀,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是為了這麼一個人。
心墨心裏生疼,腳步站的不穩當,幾乎是要拔腿就跑的,然而她還是不死心,又追問了一句:
“如果你覺得趕出府去不妥,那讓她在府上換個地方做事怎麼樣呢?有你在府裏照拂著,她應該也不會受多大的委屈了。”
心墨雖然做出了讓步,但心裏酸澀難忍,出口的話也不由自主帶上了酸意,聽著有幾分諷刺的意味不明。
不知道是因為心墨讓侍女去府上別的地方做事的想法與送出去一樣的不妥,一樣的流言蜚語滿天飛,一樣的要受不少細碎的折磨,還是因為心墨語氣裏的諷刺讓蘇耀心底裏很不舒服,蘇耀仍然是眉頭緊鎖,滿臉不讚同,緊抿的唇剛要開口。
心墨忽然出聲打斷了他,不知是自嘲還是嘲諷他人的一笑,把臉別了過去,冷漠的說道:
“好了,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心墨話說得太快,腳步走的過急,蘇耀剛剛有些後悔今日的舉動,想要挽留一下心墨,卻隻看到她挺直的疏離的背影。
在心墨的背後,她所不知道的是,當她轉身消失在蘇府時,書房裏,蘇耀把手裏捏了許久的書卷,朝侍女的腳下狠狠的扔了過去,出言斥責道:
“滾!以後在我院子裏做事,別出現在我眼前!”
蘇府門外,可憐的青璿有點圓潤的身影終究是跟不上自家小姐那行動如風的步子,什麼也不知道,隻看到自家小姐興衝衝的去了,一臉隱忍的怒氣與傷心折回,直衝向蘇府門外。
“小姐——小姐——您慢點——”
“小姐,你怎麼了?不是要送字帖給蘇公子麼”
青璿看著從蘇府回來就坐在書桌前一言不發地心墨,小心翼翼地問道。
心墨揚手將字帖拋向地上,聲音有些生硬晦澀:
“青璿,替我燒了吧。”
青璿聞言“啊——?”的一聲,但見小姐臉色一變不變,也不敢再多嘴了,自去撿了書風風火火的跑出去了。
不料正與一人撞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