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臉扭過去看著他,他的眼神很柔和,表情輕鬆而自然。過了一會兒,我說:“這個問題的印證或許在將來的某一天,至少我現在是羅玲的班主任了,我想和你談談她的情況。”
“她很任性,我也沒有辦法。”
我和羅天佑的話題很快圍繞著羅玲展開,我指著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來,我也坐到他身邊,我調整一下自己,然後爭取和像其他家長談話的語氣一樣,嚴肅認真,真誠坦率。
“羅玲的學習現狀估計你很清楚,她那麼聰明,以她的文化成績考進全國一流大學,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是,我們也應該知道一流大學的美術係大多都是從娃娃就開始學習畫畫的,當然,羅玲很有天賦,很有學習美術的天分,但是,真的是時間太短了,所以,你和我包括她自己都不能抱期望太大^……”
我的話還沒說完,羅天佑就打斷我,他說:“你說的這些問題你不用擔心,即使到最後她任何大學都沒考上,她也不會怪你,這一點她和我保證過,玲玲一向說話算話。”
其實,我的煩惱不在於羅天佑說的怪不怪的問題,而是做老師久了,真的不能容忍這麼好的一個學生如此草率決定自己的前途,我想,羅天佑和羅玲永遠理解不了我的感受。
歎歎氣,我假裝很輕鬆地說:“我會盡最大努力,結果順其自然。你和我說說她的生活習慣吧,說真話,我沒照顧過人,擔心她不習慣,我也不習慣。”
羅天佑思考了一下,說:“玲玲除了脾氣有些古怪,生活方麵她沒什麼要求,她從小就很吃苦,學習也刻苦。玲玲其實也不像你看到的那樣,看上去不近人情是的,其實她上初中的時候,我就想帶她來我身邊上學,貴族學校的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她就是因為我養父母不願意過來,她心甘情願陪著他們,哪怕受苦,她也願意。農村的條件你也知道,有時候冬天下大雪,許多天就要步行去上學,每天走幾十裏的路,她從來沒有喊過苦。有的時候,我就是真的想為她多做點什麼,唯一能做的卻是,讓她做她喜歡做的事。”
我根據我的猜測說:“那你為什麼不接受她對你的感情呢?是因為她現在還小嗎?”
羅天佑的神色立刻暗下來,他的目光立刻像是點燃了一樣,怒視著我,眼睛一眨不眨,“你為什麼總是激怒我?每次這個時候,我就憤怒地想要殺人,然後極想證明一下你是不是個木頭人,是不是個沒有心的人。”說著,他的頭漸漸逼近我,我本能地躲閃了一下,他緩緩離開,微微平息了一下怒火。
他的話有些莫名其妙,但片刻後,我明白他的意思,我不想和他繼續說這個問題,然後繼續說羅玲,“羅玲為了你考美術係這件事,我真沒覺得你是對她好,先撇開她的前途不談,反正她如果沒有好的前途,你也足夠養她一輩子,可是,你想沒想過,她真正要的是什麼?假如你給不了她想要的,那麼你這樣做,到最後她受到的傷害會更大,你懂嗎?”
羅天佑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幾步,我隻能看到他高大的背影,他朝著前方看了看,並沒與回頭,他接著說:“我何嚐不擔心呢,可是,她明明白白告訴我,說除非我身邊有我愛的女人,隻要我身邊沒有愛人,就要接受她,不然她會死,冉冉,你知道嗎?她真的會死。”
羅天佑的情緒有些激動,我像是沒聽到他說什麼一樣,驚詫地看著他,就像他的臉上寫著一個懸疑故事,而這個故事的答案就在他臉上的某個地方。
他回過頭看著我,像是回憶很痛苦的事情,沉默了一會兒,他用舒緩的語氣講述道:“我和玲玲認識的第一天,她光著腳,穿著單薄睡衣,臉上滿是驚恐地表情,她連鞋都沒穿,兩隻眼睛死氣沉沉十分空洞,她增個身體都都成一團,瑟縮在水泥管道裏,我問她家是哪裏,有沒有父母電話,她隻是驚恐地看著我,我見她不說話,就不理她了,可是,接下來,我走到哪裏她就跟到哪裏,我回頭看著她,他就停下來,依然瞪大眼睛看著我,那時候,盡管我也是個流浪兒,但我感覺玲玲比我可憐多了,我把我的外套和鞋子都給她穿,她感激地叫了我一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