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力的點點頭，“嗯，羅玲高三的時候就跟我住過一段，不過那時候沒在意她腿上有沒有疤，她現在上了大學了，偶爾來回來看看我，在我那兒住上一晚，很偶然的機會，她洗澡讓我給遞進去睡袍，我突然發現她的腿上有一塊拳頭大小的疤痕，我頓時就想起您說的小雪來了。”
“冉冉，真的嗎？是真的嗎？”孫叔叔激動地熱淚盈眶，抬著頭反複問追問我。
我忙蹲下身，抓住孫叔叔的手，“您別激動，現在不完全確定羅玲是不是小雪，可是，如果她是小雪的話，我擔心……”
孫叔叔的眼淚終於掉下來，他的手劃過眼角，輕輕擦了一下眼淚，低著頭半天不說話，過了一會兒，他說：“我明白，當年我對她有小的心靈造成的傷害太大了，估計她記憶也特別深刻，不過，我想她會原諒我的。”
孫叔叔說著一把拉起我的手，懇求道：“我要見她，我想立刻見到她。我的孩子我一眼就能認出來，況且……”他猶豫了一下接著說：“有件事我沒和你說，其實當年小雪撞見我和那個女人後，小雪當時還被那女人揪下來一縷頭發，那頭發上都帶著鮮血呢，我估計小雪的頭發肯定有一塊永遠長不出頭發來了……”說到這裏，孫叔叔再也不住嗚嗚地哭起來，“都是我害了孩子……”說到這裏，孫叔叔已經泣不成聲，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我從兜裏掏出麵巾紙遞給孫叔叔，他努力平複自己，“冉冉，你告訴我，是不是小雪不願意見我？是不是？”
“您別激動，您的血壓不值得你這麼激動，我想在和羅玲談談，進一步確定一下她的身份再讓她見您，你看行嗎？”
他的表情非常沮喪，遲疑了片刻，接著說：“也好，給她一點點時間。”
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來電顯示，居然是展偉的電話，我對孫叔叔抱歉地笑笑，然後走到一邊去接電話。
“冉冉，你快到醫院來，羅玲出了車禍，多帶點現金。”展偉顯然異常焦急。
“什麼？你說什麼？”
“羅玲出了車禍。”
我頓時呆住，一下子慌了神，展偉再次和我說話，我才清醒了一點，掛掉電話，我對孫叔叔說我有急事，就狂奔到屋裏把羅玲出車禍的消息告訴孫露。孫露拿起背包就要跟我到醫院去，剛走出屋子，迎麵碰見孫叔叔轉著輪椅走回來，孫露喊了保姆，說：“爸，我和冉冉姐共同的一個好朋友出了車禍，我們先到醫院看看去，您自己吃飯吧。”
孫叔叔看了看我又看看孫露，“哦，那你們快去，別管我。”
在路上，我把銀行卡給孫露，讓她多取點現金，我先到醫院去。
急診室門口，展偉焦躁不安地在樓道裏踱來踱去，看到我來，他跑了幾步迎上來。
“怎麼回事？”我問到。
“錢呢，我要給醫生紅包，越多越好。快點！”展偉伸出手，目光焦灼地看著我。
“展偉，你別急，稍等一下，露露去取現金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玲玲怎麼會突然出車禍呢？”
展偉眼神凜冽，神情肅穆，“我還要問你呢？是不是你約她出來的？她回來的時候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接她，電話裏我就聽著她很沒情緒，像是有什麼心事似的，我到後，她正在馬路上神情恍惚地走，我叫了她一聲，她猛然回頭，沒想到……沒想到迎麵開過來一輛大卡車……”
展偉說完蹲在地上，雙手插進頭發裏，“玲玲，是我害了你啊，你神情恍惚我就不該叫你，都是我害了你……”
我沒有說話，但心卻像是刀割一樣疼痛，我走到展偉旁邊，聲音顫抖，“是我一再追問她的身世她才走路心不在焉，是我害了她……”
孫露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剛剛站穩就從背包裏掏出來幾打現金，展偉不由分地搶過來，這時，搶救室走出來一位護士，手裏拿著病例，“誰是羅玲的家屬？”
展偉向前跨一步，指著自己搶先說：“我是！”說完，他看了看孫露，又看看我。
“那好，病人顱內出血較多，需要立即手術，請簽一下字。”接著護士把筆遞給展偉，展偉毫不猶豫地簽字後還給護士，護士剛要轉身走，展偉把手裏的幾疊鈔票塞到護士手裏，“請幫我轉告醫生，一定要救救她，求求你們了。”
如果此刻急診室裏躺著的不是和我朝夕相處過的羅玲，我一定會笑出聲音，這是多麼滑稽的場麵，這個男人的前妻和現任妻子和男人一起陪在小三的手術室外。說出去恐怕都沒有人信。可是，人的宿命就是這樣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