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多樹終究是讓崔行遠的大軍入城了。
心有不甘,但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也隻能俯首忍氣。
最憋屈莫過於此。
崔行遠將所有責任甩到自己身上,他心裏憤恨,如果他還是一年前的青陽侯,說不定就提兵把崔行遠砍了,然後去宛州問問姬環,關外三郡,兵馬如何?
當然也隻是這麼想想,一年之前,關外三郡也不是宛州的對手。
但是那時候至少有一搏之力。
但現在,他隻能接下崔行遠所有顛倒黑白的指責,然後放任崔行遠入城。
如果崔行遠真打算來硬的,他也隻能用自己的,用十多萬孩子的,濺崔行遠一身血。
但崔行遠顯然沒有這麼喪心病狂,他真的隻是打算再清河城修養一番。
從青霞關到清河城,一路上大軍在冰天雪地之中,行進艱難。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一座城池,總得進去找個暖和的地方修整一下,歇息一下。
夜裏,城主府中,趙多樹還在皺著眉頭思索,崔行遠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又到底是崔行遠自己的意思,或者是南岐、周天子的意思。
丁夫人打了盆熱水端進來,給他泡腳。
自從搬到清河城,遣散了府中人員之後,都是丁夫人親自服侍他的。
泡著腳,他依舊想不清楚。
他問:“阿醜,你說我們以後去哪裏呢?”
阿醜是丁夫人的小名。
現在,災情基本上算是過了,就算糧食不夠撐到來年,崔行遠既然進了清河城,宛州想必也不會對這些孩子不管不顧了。
是時候該考慮後路了。
留下是不可能的。
青陽三郡,百姓全無。必然會被宛州收回麾下。
但是自己怎麼還能對姬環那樣的無道昏君俯首稱臣呢?
是時候該離開了。
可是,天地之大,又能去哪兒?
一年之前,他是整個天下最有權勢的百人之列。
現在,他卻感覺,無處容身。
丁夫人抬起頭,溫柔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低下頭,仔細的替他洗著腳。
她說:“我哪知道呢,你去哪兒,我總跟著罷了。”
趙多樹愣了愣,手放在丁夫人肩頭上,輕輕摩挲著,然後用大手指輕輕的撫摸著丁夫人白皙的下頜,還有細膩的脖頸。
他說:“或許我們該走了。”
丁夫人抬起他的腳,用抹布仔細的擦幹。溫柔的道:“那就走吧,這些孩子,以後應該能生活得不錯的。”
她什麼都沒說過,但其實什麼都明白。
她歪頭,用肩膀和腦袋輕輕的夾住趙多樹作怪的手,眼波如水的看著他,道:“癢。”
趙多樹看著她嬌媚的模樣,哈哈大笑著站了起來,一把將她橫抱起來,赤腳大步走向裏間。
丁夫人小聲的驚叫一聲,道:“別,腳還沒擦呢……哎呀,白洗了,你怎麼連鞋都不穿的……哎呀……”
漸有風雨漸無聲。
良久之後,丁夫人躺在趙多樹懷裏,一隻白嫩的柔荑放在趙多樹的胸膛上。
趙多樹摟著她白皙的背,道:“明天……我們就走吧。”
她輕輕的點了點頭,又才說道:“好。”
趙多樹又問:“你說我們去哪兒呢?”
丁夫人慵懶的說道:“天下那麼大,哪裏都能去吧。”
她想了想,又道:“聽說南邊就算是冬天,也暖和如春,一年四季,鮮花盛開。我一直想去看看呢。”
她說完,抬起頭,期待的看著趙多樹。
趙多樹點頭道:“嗯,那我們就去看看。”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丁夫人,笑道:“聽說南邊蒼梧郡那些百越人,男女都隻穿獸皮,不穿衣服的。”
丁夫人看著他,不明所以,愣愣的道:“是啊,百越人可以禦獸嘛,聽說還好野蠻的……”
她逐漸發現了趙多樹臉上壞壞的笑容,聲音便慢了下來,道:“你什麼意思?”
然後回想了一遍剛才趙多樹的話,又才羞惱起來:“你是不是想看那些穿著獸皮的越女?聽說人家可狂野得很呢。”
話裏,一大股的酸味。
趙多樹哈哈大笑起來,道:“我不看她們,天天看你,可就夠了。”
丁夫人道:“我才不信呢……哎呀,你別動……你就不能好好躺著嗎?”
“這都大半夜了……”
一夜無語。
第二天一早,崔行遠大軍一早起來,準備早膳。
他打算在城裏吃了,然後再出發。
對於進城之後,趙多樹沒來找自己,既在意料之中,也在預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他來找自己,又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