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麵上倒映出一個麵容略顯稚嫩、兩頰嬰兒肥的小女孩,與她前世十歲時的臉有那麼八分相似,不過五官像經過ps精修過一般,美貌程度硬生生高了幾個檔次。
若說她前世是個大美女,今生就是個無窮大美女。
當然,現在的她還隻是個小美女,頭上梳著兩個包子啾啾,身上穿著紅色交頸長裙,長裙上有金銀雙線暗繡祥雲,唇紅齒白,可可愛愛。
裴惜惜嘟嘟嘴,鼓鼓頰,水麵上的倒影也嘟嘟嘴,鼓鼓頰,簡單動作,盡顯這個年紀的可愛。
裴惜惜又連續換了好幾個小表情,臭美夠了,才繼續往小道走。
四座山峰之間,小路狹道,七拐八轉,前望山石如嶂,仰望天空一線,寬敞處能容兩人並行,狹窄處得貼身而過,典型的深山古道一線天。
這個一線天很長,很安靜,走在其中,隻能聽到風聲、心跳與腳步聲,裴惜惜有種自己在走夜路,時刻感覺後邊跟了個人或者鬼。
雖然理智知道這不可能,但情感上依舊忍不住害怕,裴惜惜為了壯膽,開始唱充滿正氣的軍歌,“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就是力量……”
還別說,這軍歌很能給人力量,裴惜惜唱著唱著,心不怯了,膽量足了,走路也輕鬆了。
“嗬——”
一聲輕笑在狹長的小道中響起,隨著山風湧入裴惜惜耳中。
裴惜惜猛地停住腳步,快速前後瞧了一眼,厲聲喊道:“誰?出來。”
這道笑聲低沉磁性,帶著若有若無的撩意,仿若能勾得人心猿意馬,然而聽在裴惜惜耳中,無啻於驚雷。
在空曠無人的山裏,憑空出現一道聲音,很難不讓人聯想到鬼或者山妖之類的東西。
裴惜惜愈發警惕,同時右腳後勾,身形微屈,隨時準備逃跑。
那人沒有出聲,隻是故意重重落腳,每一步走動都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這聲音在安靜的狹道內,很響亮,輕而易舉的被人捕捉到。
似是在搞裴惜惜心態,那腳步聲一聲比一聲慢,一聲比一聲重。
裴惜惜的心態也確實被那腳步聲搞得一塌糊塗,她的心,隨著那腳步聲的靠近,而高高拎起,像是風中的海浪,一浪推得比一浪更高。
因為揪得太緊,裴惜惜心口竟有些發疼,連喉嚨,都有些發幹。
她緊盯著前方山壁拐角處,舔舔幹燥的唇。
仿若呼吸間,又像是許久,腳步聲的主人終於從拐角處出現。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黑色長靴,長靴上邊用金線繡著一隻展翅欲飛的金鳳凰,鳳凰眼睛上,鑲嵌著紅色的寶石,在日光下折射出妖異的紅豔的光澤。
長靴往上,是銀色長袍,長袍不知什麼材質製成,能瞧出質地很好,說不出的貴氣。長袍之上,銀線與透明絲線織出星空暗繡,行走風動間,仿若有滿天星辰藏於其間。
銀袍往上,是白皙修長的脖頸,以及溫潤含笑的臉。
瞧清來人的容貌,裴惜惜呼吸微頓,眼底盡是驚豔。
來人約莫二十餘歲,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長身玉立,氣質卓然。
他五官也長得很好,劍眉桃花目,高鼻丹朱唇,精致又不失真,妍麗又無懾人的攻擊性。
而他銀色長袍加身,暗夜星辰閃爍,在這山罅荒野中,翩然遺世,仿若仙人嫋嫋,非塵世中人。
裴惜惜眼底驚豔不減,心下卻更加警惕。
她垂眸,好似羞澀不忍見郎玉麵,視線卻落到青年雙腳上。
沒有墊著腳,有影子,不是鬼。
那是山魈?妖精?修士?
“別怕,我是欲魔,你的同族。”青年柔聲細語地開口。
裴惜惜抬頭,滿臉驚喜,“真的嗎?您是特意過來接我的?”
她收起戒備姿勢,一蹦三步跳地小跑到青年麵前,仰頭高興地問:“那我叫您什麼?您要帶我去哪兒?”
欲魔笑道:“隨你喜歡。”
他這一笑,眸光溫柔,眉眼彎彎,少了幾分因容貌過盛帶出的疏離,多了幾分親和,像是讓人敬重的長輩,又像是鄰居家和善的哥哥,很能給人好感。
猶如月中人從天上落下,俯首隻為垂簾一人。
裴惜惜瘋狂心動,眼底癡迷愈甚,“那,哥哥?”
“誒。”欲魔應了一句,笑得愈發溫柔和善。
他抬起右手,摸向裴惜惜頭頂。
裴惜惜仰頭,親昵地摩挲下欲魔掌心,眼底寫滿依戀,又喊了一句,“哥哥。”
“誒。”欲魔笑得愈發溫柔,不過他的眸底,盡是輕慢。
不諳世事的幼崽,就是好騙。
他掌心用力,乳白色的靈氣盡數鑽入裴惜惜的百會穴。
片刻,欲魔麵上的笑消失,右手狠狠一握,他的掌下,裴惜惜似碎裂的玻璃般,散座點點星光消散於空中。
原來這個‘裴惜惜’,不過是幻身。
欲魔收回手,溫柔的眸子裏一片冷厲,“好膽,居然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