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貴嬪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看著軒轅昊,她的眼神幾乎驚慌到失色。
“陛、陛下,您說什麼?”
蕙貴嬪不敢相信的這句話是從軒轅昊的嘴裏說出來的。
洛璃也是不敢相信,她雖然知道軒轅昊是真心想要幫助自己,然而這番話卻仍叫她摸不著頭腦,她隻得看了一眼軒轅昊,隻聽他道:“一夜夫妻百日恩,這話你也說的出口?你什麼時候與朕做了夫妻,連朕都不知,皇後尚在,你說這話便是以下犯上,朕不殺你,亦是看在你腹中孩子的麵子上。”
此話一出,蕙貴嬪已是大驚失色,她連連小意為自己開解:“妾身……妾身並非此意,望陛下贖罪!”說罷,竟是不顧自己三個月的身子,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連洛璃看去亦是不忍心。
不免勸道:“陛下,蕙貴嬪如今懷著身孕,您就是不在乎她,也要在乎她腹中的孩子呀!那可是您的長子!”
軒轅昊乜了洛璃一眼,不覺放鬆了口氣,隻一抬手,身側的小李子便立刻會意對蕙貴嬪身側的小宮婢道:“還愣著作甚麼,一點兒眼力勁兒都沒有,若是你家主子出了什麼事兒,可不得扒了你的皮!”
那小宮婢被他這麼一嚇唬,差點兒唬破了膽兒,連忙扶起跪在地上的蕙貴嬪。
蕙貴嬪抬起頭,額上已是鮮血漣漣,軒轅昊於心不忍,便背過身去對小宮婢道:“給你家主子上點兒藥。”
那小宮婢點了點頭,忙下去找了些藥膏上來替蕙貴嬪擦拭著。軒轅昊看也不看,也不給蕙貴嬪一個剖白的機會,隻是道:“蕙貴嬪,你今日的所作所為真叫朕失望,朕念在你有孕,亦是一時糊塗,不會嚴懲你,就罰你閉門思過三日,若有下次,我夏國的宮規必然嚴懲不貸!”
這一番話直定了蕙貴嬪的罪,連一點兒剖白的機會都不給,然而末了的話卻是在“隔山敲虎”,震驚了顧韻貞。她亦是始作俑者之一,軒轅昊的這番話,在她聽來亦是膽顫心驚,她瑟縮著不敢交代,一副小意的樣子,真叫人覺得她作甚麼都是該的,都不過分。
“方才那個宮女在哪裏?”軒轅昊突然問道。
蕙貴嬪揉著額頭喚道:“碧兒,碧兒來!”
洛璃一時不知他口中所說的是哪個宮女,卻見一旁將立的宮女子近前來,洛璃才知道,原是方才嗆了自己兩句被軒轅昊懲罰了的那人。她這時已是小心翼翼的上前,頭也不敢抬,連看洛璃一眼都不敢。
“杖斃。”
如此輕描淡寫,一句話便取走了一條鮮活的生命,洛璃不經意看向軒轅昊,她隻覺得,軒轅昊越來越像一個皇帝了。視人命如草芥,越發胡亂的使用自己所掌握的生殺大權,洛璃的腦中一晃,突然想起為百裏燁所求的簽文。
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洛璃真怕有一日,這便是百裏燁的下場。
六月的天兒,洛璃卻不禁打了個寒顫。
怎麼離開長芳宮的,洛璃已經不大記得了,待她回過神來,她已經在椒房殿裏正襟危坐。顧韻貞就坐在她的身側,像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低著頭不敢說話,臉上猶掛著晶瑩的淚珠。
然而,她確實也做錯了事情。
“皇後娘娘,您有什麼想說的,便說吧,不必這般小心翼翼,您做的事情妾身一清二楚,否則您以為您今日如何逃脫?”
洛璃有些無奈的看著顧韻貞,她究竟是個半大的孩子,才十一歲,懂得什麼?自己十一歲的時候,還像個假小子一樣跟在哥哥姐姐屁股後頭到處亂跑呢,哪裏像顧韻貞,已經要進宮為自己的家族謀算長久的將來。
其實有時,洛璃真的覺得顧韻貞很可憐,她隻不過是個孩子,太後娘娘也好,軒轅昊也罷,都不應該給她這樣大壓力。
“洛璃姐姐……”不知過了多久,顧韻貞才緩緩開頭,小心翼翼的度著洛璃的神色,“我今日是不是做錯了?”
她這副小意的樣子,叫洛璃怎麼對她發火?
洛璃隻得道:“你是錯了,錯在不該擅自做主去傷害蕙貴嬪腹中的孩子。”
洛璃說的不錯,她的的確確是錯了,她根本不就不知道蕙貴嬪是個什麼樣的人,也不知道蕙貴嬪的城府深不深,就這樣貿貿然想了個餿主意去謀害她,但是即便是如此,也不能說她全錯了。
因為照今日的情形來看,即便她不害蕙貴嬪,蕙貴嬪亦會出手害她,那個女人,為了自己肚子裏孩子,幾乎拚上了全力,連洛璃都不得不佩服她。
顧韻貞咬唇道:“我隻是害怕,姑母說過,若是旁人比我先生下孩子,我就會失寵,陛下就不會喜歡我,到時候顧家也會失利,所以……”她的聲音益發低了下去,洛璃看得出來,其實害人並非她的本意,隻瞧她對珵兒和瑾兒的態度便可以知道,她其實是很喜歡小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