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隻依賴甚爾。
準確來說, 隻認識甚爾。
繪理媽媽生前走的早,小小惠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的母親, 巨大的影女王激動的從甚爾的影子裏探出,想要碰碰她生前錯過的兩歲的兒子——反而為一身屬於特級咒靈的威壓將小孩嚇一跳。
保留一身強大咒力,此對特級咒靈的氣息頗為敏感的小家夥有些慌的縮縮。抓父親衣服的手收緊,避開快四米的巨大咒靈深灰、帶尖銳指甲的大手的觸碰。
圓滾滾的綠眼睛帶顯而易見的陌生和害怕。
仿佛有看不見的貓耳朵耷拉成飛機耳一樣。
繪理不由微微頓住。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和指甲,眨巴眼,身體忽然消融又重組, 把自己縮小成生前的身,又用影子給自己捏長手套,把漆黑的尖銳指甲遮住。
然後再度期待又溫和的看向自己的小孩。
惠依舊扒拉在父親寬敞的懷抱裏。
綠眼睛緊張又猶豫的看前這個似乎不是人類、身上有可怕氣息的女生物。
雖然氣息真的很可怕, 雙沒有眼白完全漆黑的眼睛也寫滿詭異。
但是……危險當中又矛盾的帶一絲親和力。
身為類式神咒靈的繪理媽媽與伏黑父子兩人間的聯係……也後知後覺的被惠感知到。
小小惠。
能清晰的感覺到前的女小心翼翼的神態和動作都明顯帶輕柔和愛護的味, 哪怕被拒絕也都沒有生氣或者不滿, 漂亮的臉上幾乎寫滿的喜愛,仿佛不管做什麼都被包容一般。
和爸爸以前身邊的陌生女們都不一樣——小小惠心想。
或許是為父親沒有阻止, 又或者是為式神間契約般傳來的情感共鳴,繪理媽媽第二次小心翼翼的探出手時, 小家夥終於猶豫沒有躲開。
被很輕很輕的軟乎乎的臉。
而甚爾也終於恍恍惚惚的從被轟炸的內心世界裏掙脫出來。
低頭看懵懂的兒子,抬頭看向前的學生, 最後重盯五條悟問:
“所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
幾人轉移到室內。
小小惠坐在軟軟的墊子上,脖子套虎杖悠仁小心翼翼給纏好的羊絨圍巾——有效的彌補過於寬大的棉衣領口漏風的狀況, 腳則是被乙骨憂的圍巾蓋住。
甚爾從自己買回來的一袋子冰箱儲備物品當中翻出一小袋蒸包,將其撕開, 塞給自己的兒子。
惠一口咬在軟乎乎的包上,像鬆鼠一樣腮幫子鼓鼓的,很認真的在填飽肚子。就是過長的袖子老是往下掉,被繪理媽媽溫和的幫忙挽起來。
剩下的人則是等伊地知先生和五條悟解釋情況。
前後果說明清楚後。
熊貓歪頭總結:“……也就是說, 惠現在雖然保留咒力和術式,但是身體和心智都縮水到兩歲左右,目前看來連記憶都倒退回去,而且大概要一周左右才恢複?”
“對,不過一周是我六眼觀測後所推算的時間。”五條悟說:“如果小小惠能夠學用咒力疏通身體的話,大概快變回來。”
所以總的來說問題不大,就當給惠放一個為期一周的假期。
考慮到小家夥隻願意黏伏黑甚爾,其人誰都不要,此惠的照顧權也理所當然也回到甚爾這個生父上。不過在此前得先去買一些小孩子用的生活用品,伏黑甚爾讓輔助監督代勞。
惠跟爸爸回教師宿舍,懵懵懂懂的踩在室內的地毯上。
甚爾去煮飯,喂熱騰騰的米粥和加牛、玉米、胡蘿卜的柔軟雞蛋卷給才兩歲大的小孩,等輔助監督將小孩子的衣服洗好烘幹送過來後,甚爾就帶消食後的惠去洗澡、吹頭發,換上暖和的新睡衣。
“爸、爸爸,惠、惠今天……要去哪個阿姨家裏、借宿嗎?”
天漸漸昏暗,做夢一樣被爸爸照顧一天、遲遲沒有等到對方把自己交給某個女暫時照顧的小小惠終於鼓起勇氣的走過去拽甚爾褲腿,揚起臉,軟聲的問。
甚爾微微一愣,回想起前世自己在惠兩歲幹的好事。
——總是花錢把惠丟給新勾搭上的女照顧,每天相處的時間幾乎隻有不到一小時。
忙於工作是一個原,除此外是為在妻子去世後的自己自暴自棄,自認為沒辦法再當好一個父親而選擇逃避和孩子相處。
甚爾注意到這個兩歲大的小家夥眼底的期盼和一緊張,說話時不自覺的抓衣擺。
——看起來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和父親說過話。
不,在小小惠的記憶裏,的確已經很久沒和父親說話。
伏黑甚爾呢?
甚至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前世在惠兩歲大年和自己兒子相處的日常。
……大概是從來沒有吧?
指尖不由動動,甚爾蹲下來,將自己過於大的身體下降到可以不用讓惠費勁仰頭的水平,然後猶豫一,把自己巨大的手放在小孩的腦袋上。
“我已經找到穩定的工作,也有穩定的住所。”
甚爾努力放輕語氣,雖然不成功,不過好在惠並不在意:“這裏是爸爸工作的宿舍,惠以後可以住在這裏……每天都和爸爸有媽媽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