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午後,陽光越發猛烈,就像絲絲金線,穿透玻璃窗,將斑駁的光影融化到明亮的大理石地板上,白色的窗台被陽光分隔,錯落的交織著。
喬奈趴在單弋肩頭上小憩了一會兒,一閉眼的功夫時間悄然而過,再睜眼時已經到下午一點半了。懶洋洋的半眯著眼睛,感受著身體一陣陣的熱氣蒸騰,還有額頭鼻尖冒出來的細密汗珠,越發的黏膩不適。她隻微微起身,背上蓋著的那件寬大的男士外套就順著背脊慢慢的滑落下來。
“我都快熱死了你還給我蓋衣服……”她側臉貼著單弋的頸窩蹭蹭,小小聲的嘟噥一句。
男人低頭看著她不知是被睡意還是被熱氣熏紅的臉蛋,短促的輕笑一聲,抬手用指腹抹掉她鼻尖上的汗珠,抱著她坐起身,哄小孩一樣拍拍她的後背,低聲哄道,“好了,我該回局裏了,再不走,下午上班就要遲到了。”
聞言,喬奈隻是幾不可聞的哼哼兩聲,圈在他腰上的手臂絲毫沒有要鬆開的跡象,仿佛是沒睡飽似的,意識還在天外遊離著,腦子不清醒,難得粘著他撒嬌,聲音軟軟的,就像一塊蜜糖般甜入心扉:“不讓你走,要你陪著我。”
耳邊是她的嬌聲挽留,懷裏還抱著她軟乎乎的身體,一股燥熱從心底直衝腦門,單弋的喉結上下滾動著,眼神也愈發深沉,那個“好”字差一點就脫口而出。
果然啊,隻要對上她,所有的抵抗力都會消失殆盡。
最後還是理智占了上風,他還沒忘記手頭上正要緊去辦的案子,況且今天中午來陪她就已經是擠掉了整天的休息時間,下午他還必須加緊工作才能堪堪完成今天的任務。
喬奈當然也知道他不可能陪著她在這兒耗一下午,但作還是要作一下的,她仰頭看著他一副糾結的、不知如何開口婉拒她的樣子,戲弄的心思說來就來。
“這段時間你一天到晚的忙工作,看案子比看我的時間都多,”她捧著他的下巴,一口咬定,“你不愛我了。”
單弋震驚臉:“!”我不是,我沒有,別胡說!
喬奈戲精上身,從他懷裏掙脫開來,往旁邊挪幾步,背對著他坐在榻榻米的另一頭的邊緣,瘦弱的背影自帶落葉飄過的特效,還有她刻意放輕的聲音,簡簡單單三個字,直擊單弋的心髒,何止是蕭索能夠形容?簡直是淒涼。
她說,“你走吧。”
單弋小心翼翼的揣摩她的心思,朝她的位置挪一步,再挪一步,最後從後麵伸手抱住她,腦袋湊到前麵親親她的臉,猶疑了好一會兒才幹巴巴的說出一句,“那我再陪你十分鍾?”
“十分鍾?”喬奈嗬嗬,“那你還是走吧。”
“那,我真走了,晚上來接你?”
她又不說話了。
單警官要崩潰了,最後,一句在心裏隱藏多日的話終於說了出來,“奈奈,我發現你最近……真的好難說話啊……”
背對直男屬性再次暴露無遺的男朋友,“好難說話”的她麵無表情,隻用一個字和一個淩厲的眼刀子表達心情,“滾!”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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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弋回刑偵局上班了,喬奈則又開始摸魚了,她整理完手頭上僅剩不多的文件,按了按太陽穴,探著腦袋往外麵看了一眼,清清嗓子,提高聲音喚了一句:“安妮,幫我倒一杯咖啡進來,加奶不加糖,謝謝。”
外麵的安妮應答一聲,不多時,她要的咖啡就被送進來了,同時送過來的,還有一束嬌豔欲滴的香水百合。
安妮把手裏的端著的咖啡動作小心的放置在她麵前,又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將那束花遞了過來,“小喬總,有人送給你的花。”
“誰送的?”
“我也不知道,這花是剛才大堂經理送上來的,大堂經理說送花的人把花留在保衛室就走了,隻說是送給您的,至於其他的,也沒多說。”抱著花的安妮同樣麵露不解,但她知道上司的事情不能亂猜,所以即便心裏很好奇也謹慎的一個字不多問。
喬奈看著那束花好一會兒,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麼,好一會兒才輕聲道:“把花放這兒,你出去吧。”
安妮一走,辦公室裏又隻剩她一人了,她站起身拎起那束花,用手指輕輕撥了撥花瓣,眉峰上挑——香水百合,配以滿天星,八朵,花語代表深深的歉意。
誰送的?又是誰要跟她道歉?
喬奈回想了一下最近一段時間的經曆,愣是沒想到合理的人選。她的社交圈子本來就很小,身邊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個人,和她有矛盾的——倏地,她沒來由的想到前幾天送花給她哥哥的那人,也是匿名,還有他消失的最後一刻那個奇怪的手勢……
會是同一個人嗎?
她把視線從花束上移開,望向窗外,指尖輕點桌麵,漫不經心的回憶著那個有過一麵之緣的男人。運動服,棒球帽,口罩,桃花眼……
桃花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