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千裏之外的B市,北郊某棟偏僻的民房內。
屋內沒有開燈,被黑暗籠罩的房間,角落裏傳來的液體滴落聲,伴隨著窗簾被風吹起,漏進來些許光亮,隱隱可見椅子上那個微微晃動的人影。
葉柏獨自坐在牆角的椅子上,手裏握著一把尖利的刀,他低垂著頭,一下一下劃拉著自己的手腕,仿若感受不到痛感,地上的血早已聚集成一攤,大片大片的血色蔓延,猶如地獄深處開放的死亡之花。
不遠處的桌麵上,散落了一大堆藥物,白色的藥片隨地滾落,雪白的牆壁映照著葉柏煞白的臉,由於失血過多,他的眼神逐漸迷離,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氣息。
就在這時,扔在某個角落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嗡嗡的聲音挽留住他最後一絲神智,男人緩慢的撿起手機,解開屏鎖,當視線劃過屏幕上圖片信息時,他散漫的神色瞬間陰戾!
“嗬!膽子不小啊!”一道冷嗤在死寂的室內炸開,宛如蛇信子一般的陰冷,葉柏眼底的怒氣逐漸積攢成形,眉宇間黑氣縈繞。他強撐住最後一口氣站起身,隨意的包紮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傷口,下一刻,隨著房門的開合,男人的身影已然消失。
而遺落在原地的手機屏幕還在亮著,上麵的圖片像是偷拍所以不甚清晰,但依舊能辨別出是一群人正在某個山頭開鑿一個墓地,圖片最右側露出的半張男人側臉,冷硬且肅穆。
兩個小時後,刑偵局附近的中央大道上,淒冷的路燈照映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忽然,一道似有似無的口哨聲由遠及近,暗處緩緩走出一道人影,白色鴨舌帽下,蒼白的麵容恍若鬼魅。
他不緊不慢的靠近道路中央某個下水道口,在井蓋邊緣站定,垂眼蔑視著鏽跡斑斑的井蓋,一絲涼薄的笑意在唇角浮現。
“啪嗒”!——是某樣物品從井蓋縫隙邊緣滾落而下的聲音,伴隨著一聲冷笑,不多時,男人又重新消失在夜色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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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一夜未眠,有人一夜好眠。
喬奈從睡夢中蘇醒,懶洋洋的翻了個身,滾進身側男人的懷裏,抱住他的腰親昵的蹭蹭,聲音是晨起時軟萌的沙啞,“幾點了?”
單弋放下手裏的文件,摟著她往自己胸前靠了靠,撫順她頭頂的呆毛,低聲回應著,“八點剛過,要不要起來?”
“嗯……”她的大腦還在重啟,反應比較遲鈍,好半天才懶散出聲,“我想再躺一會兒……”
她枕在他的腹肌上,用手指勾弄著他的褲腰帶,如此具有暗示性的動作卻搭配著一臉純真無害的表情,“單警官,你今天有什麼安排嗎?”
“現在暫時沒安排,一切都要先等小龍那邊的化驗結果出來再說。”單弋捏了一下她的臉,涼薄的唇角微微勾起,“但是親愛的喬小姐,你願意幫你男朋友一個忙嗎?”
她懵懵的抬頭看向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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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長禮骸骨的化驗報告要到晚上才會出來,單弋打算在等報告的空閑時間裏,將老房子裏的雜物清理掉——畢竟這裏馬上就要拆遷了,畢竟,這一次回B市後,就意味著和這棟老房子永別了。
“這些電器全部要賣掉嗎?”喬奈坐在地板上,擺弄著那台老式DVD機,仰頭看著正在將電視機從櫃子上搬下來的男人,問道。
單弋動作利落的將電視機搬去外麵的樓道裏,無意間揚起的灰塵讓喬奈不自覺打了好幾個噴嚏,她揉揉發紅的鼻尖,正打算起身找麵巾紙的時候就被一張從天而降的紙巾捂住半張臉。
“擤一下。”頭頂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她下意識的照做,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將紙巾揉成團扔進垃圾桶裏了。
“這些電器留著也沒用,賣了還可以給你買糖吃。”單弋繼續回答她剛才的問題,“這句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呢?……”喬奈還蹲在地上,小小一隻,穿著他新買的裸粉色短袖就像一隻粉色的糯米團子,此刻的她正支著下巴努力回想著,好一會兒,某段淹沒在記憶深處的畫麵終於浮現。
……
“這些書都不要了吧!”高考過後的學生們個個猶如脫韁的野馬,喬奈站在亂成一團的教室角落,麵對堆成小山的廢舊書籍,歪頭思索了一會兒,對著身邊的單弋道,“就把它們扔這兒吧,會有收廢品的老大爺過來收拾的。”
“還是自己收拾了吧。”單弋不知從哪裏找來一根綁繩,將那些整理好的書籍捆成整齊的一摞摞,半天才站起身來抹去額角的汗。
已經長到一米八的少年明顯比她高出一大截,隻見少年走近一步,冷清的麵龐上沒什麼表情,卻道出一句與他氣質極不相符的寵溺話語,“賣了可以給你買糖吃。”
奈何天生情商低的喬奈並沒有感受到他話語中的深層次意味,隻無所謂的點點頭,隨他折騰。
然而這個糖卻沒有買成,從廢品回收站出來的兩人,握著那兩張薄薄的紙幣,去到商場,最後卻停在了娃娃機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