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手邊的紅酒杯,靜靜地睥睨這深紅色的液體在杯中蕩漾。
這蕩漾激起的圈圈漣漪,讓賀瑾言憶起了在波爾多的時光。
她穿著一襲清純的白色長裙,徜徉在滿是螢火蟲的葡萄莊園。
那時候的她,就像他手中激蕩起漣漪的紅酒,夢幻,迷人。
那一眼,徹底傾了心。
心髒如複活了一般,在行屍走肉了十餘年後,終於如被注入了新鮮的血液。
有一刹那,隻在想,這一輩如果有她相伴,不會無趣,不會無憾,不會行屍走肉,不會漫無目的。
找一個可以看得到海的地方,一起看日起日落,他們的孩子在海灘上嬉戲打鬧,她幸福地靠在他寬闊的肩上。
他握著她的手,告訴她,他能讓她這一世都無憂。
但,僅僅隻是一瞬間,恍惚又回到了現實。
然而,現實就是現實,無人能夠改變。
那時候沒能邀請她跟他共度餘生,就注定了,這一輩子,仇恨,大過於天高海闊、海誓山盟。
如果說不幸,遇到他,才是她的不幸。
俊顏幽深,長睫微顫,終斂下,在抬起之後,那一絲落寞已在眸底稍縱即逝,被冷漠所取代。“如果她需要一個理由的話,就把這個理由轉達給她。”
展帆無法理解。
一切都好好的,也無任何的阻礙,為什麼突然……?他明明感覺到老板的心裏也是悲傷的,卻為什麼這樣?
可惜,他的老板不會給他解答。
“夫人已經出院了,她沒有回賀宅,她去了瑞斯少爺的幼稚園。”期盼老板能夠猶豫,展帆道。
俊顏沒有情緒的神情沒有發生任何的改變,將紅酒杯放在了沙發的扶手上,仿佛煩了展帆一再提起這個人。
背影挺闊,雙腿修長,在走到房間門口時,才停下步伐,薄唇涼薄,以不慍不火的聲音叮囑,以後不要再在我麵前提起這個人。”
展帆長久地怔在了原地。
.......
飛普利斯幼兒園是全美國最好的幼兒園,完全封閉式,外人甚至無法知曉裏麵的人是如何教育孩子。
但,每個學期結束,學校還給你的,會是一個安然無恙且智商超群的孩子。
如果是以前,溫芊是不可能見到瑞斯的,因為這學校隻允許孩子的監護人每個學期探視孩子一次,就算你是美國總統的孩子,學校也不會破例,所幸的是,她現在是賀瑾言的妻子,也就是孩子合法的監護人,並且應該還沒有使用過這一次探視權。
瑞斯被學校的一名年輕男老師帶了出來。
他明顯比溫芊上次見他長高了不少,人也褪去了稚氣不少。
身上高冷的氣質,竟跟賀瑾言有幾分的相符。
溫芊已濕了眼眸,無法控製地衝向瑞斯,將瑞斯緊緊地抱住。
瑞斯猶豫了一下,雙手緩緩將她抱住,在她耳邊喚了一句,“媽咪。”
她怔住,在不舍和疼惜中,慢慢地鬆開瑞斯,不敢相信,“你……你叫我什麼?”
雖然距離他們上一次見麵時隔不久,但孩子天真爛漫的時刻很容易就把人忘記。
“媽咪。”孩子沒有了上一次見麵的靦腆,平靜地喚她。
溫芊不受控製的眼淚從眼角滑了出來,“你……你還記得媽咪?”
瑞斯伸手輕輕替溫芊把眼角的淚痕拭去,道,“當然……你是我的母親,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和爹地一樣愛我的人,我們是永遠聯係在一起的,又怎麼會忘記呢?”
“瑞斯……”
孩子沉穩的言語,如溫暖沁入她冰冷的心髒,她禁不住哽咽。
瑞斯溫暖的手掌幫她眼角和臉上的淚痕都拭去後,才凝望著她悲楚的臉龐,正色地道,“媽咪,我不喜歡看到你哭,即使你是因為許久未見到我而無法控製,但我希望……我每一次看到你,你都是美麗燦爛的笑臉。”
“媽咪答應你,但今天媽咪控製不了……”溫芊一瞬也不瞬地看著瑞斯跟他父親相近的臉龐,眼淚依然的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