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不過剛剛雞鳴時,寧承玉就起了身。吩咐春雨給她妝扮。
春雨匆匆忙忙捧來妝盒,還當寧承玉有事,說道:“小姐怎地起的這樣早,莫不是身子又不爽利了?”
時時刻刻,春雨關心的總是寧承玉的身體。
寧承玉嘴角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昨日才剛被爹爹教訓過,生怕我對待這新進門的嫡母不敬,我若不早早去給嫡母立規矩,豈不又要被爹爹拿下話柄來。”
春雨握著梳子的手就僵了僵,小姐刻意起的這樣早,原來就是為了去左小宛跟前立規矩嗎?
這,春雨忍不住看了看天色,現在距離太陽完全升起,怕不是還得一兩個時辰,寧無求和左小宛且不說、現在不知還起沒起身呢……
“愣著幹什麼,快梳啊?不要耽誤了時辰。”寧承玉已是凝眉催道。
春雨不敢再言,現今這小姐的一舉一動,都透著別樣的古怪,她也是在這樣的小姐麵前,不敢再多言什麼。
終於梳妝完畢,寧承玉特意穿的極為正式隆重,出門的時候,那天邊才剛剛亮起了一分。
而等她來到主院門前,門口守著的小廝都還在打瞌睡呢。
春雨自是輕輕咳嗽了幾聲。
那小廝立刻驚醒,睜眼一看是大小姐,頓時膽子一虛,立即問大小姐所來何時。
寧承玉輕輕道:“現在已是平旦時分了,我來給嫡母請安,你將門打開吧。”
小廝聽聞這話,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他看著身後的院門,結結巴巴說道:“可、可、老爺夫人還未起身,這……”
寧承玉放柔了聲音,聽著卻更加讓人遍體都透出寒意來:“既然未起身,那你便去通稟,若耽誤了請安的時辰,你擔待的起嗎?”
小廝果真是渾身都僵硬住了,先前的那一點打瞌睡的閑情早就到了九霄雲外,他麵色青白,一時又翻紅紫:“這、大小姐……這如何使得……”
這小廝終歸還算是有些腦子,他這時若真去叫醒了寧無求,告訴他大小姐過來請安,還不知寧無求會暴怒成何種模樣。
寧承玉悠悠地望著小廝,也不出聲催他,就是那般悠然淡淡的眸光,才讓人如墜冰窟般陰寒。
小廝終於頂不住了,幾乎快哭出來般:“老爺和夫人真的還未起身,不如大小姐等等再來,隻要老爺起身了,小的立刻就去通傳!”
小廝也是豁出去了。在小姐這般的威壓下說出這番話,隻覺得衣裳都已汗濕透了。
寧承玉緩慢開口:“晨起請安,平旦見禮,這是我大寧開朝就留下的規矩。況且,昨日飯時,爹爹已是親口說明,要我日後、日日都要來見嫡母請安、你這小廝,可知若是害得我第一天便遲到,爹爹若是知道了,會怎麼處置你?”
寧承玉將日日都要來、處置等字眼咬的極重,小廝差點都要掌不住跪下了。
隻見小廝苦著一張臉:“大小姐請在此稍後,小的立刻就去通傳。”
“記得告訴爹爹,”寧承玉冷笑一聲,“今日若是沒有請安完畢,我是在這裏不會走的。”
小廝剛剛邁出去的腿腳又是一軟,才繼續向前走去。
春雨心裏七上八下,卻又不敢出聲。連她都能看得出來,小姐分明就是故意的。
人家都說新婚燕爾,連君王都會晨起不早朝,寧承玉故意瞅著這個時間,分明就是擾得寧無求和左小宛不得安枕。
偏偏寧承玉還一口一個扣著,是寧無求的要求。
屋內的寧無求,果真還沒有起。當他被一下下的敲門聲,以及小廝的呼喚聲叫醒時,他幾乎是滿心的怒火。而當他聽完小廝的彙報,這怒火幾乎從他雙目中噴將出來,讓他隨手就抄起了床前的花瓶,猛地擲向了小廝的麵門!
“讓她滾!”
砰!花瓶四分五裂,水流混著血水從小廝的額頭流下來,可小廝卻絲毫也不敢吭聲,他顫巍巍地回話道:“大小姐說、今日,若是沒有請安完畢,她、她是不會走的……”
原模原樣複述這個話給寧無求,所帶來的暴怒完全超過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