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承玉看著左小婉一張臉孔變來變去,隻冷笑,她以為她想如何便如何?未免太天真。她想讓她走,她偏偏還不讓她如願了。
寧承玉忽然笑著上前一步,輕柔說道:“說起來,女兒還為嫡母準備了一份禮物,方才卻是忘記拿出來了。”
經過方才的事,左小婉的目光立即掠過警惕,她緊抓著被子,死死盯著寧承玉。
寧承玉再次悠悠然上前,一邊探手入懷中,取出了一隻錦盒。
寧無求立即喝道:“逆女!你又耍什麼手段!”
寧承玉目中含笑,一步步往床邊靠近。她每靠近一步,都能看見左小婉的目光閃爍一下。
寧無求察覺了,立刻盯著寧承玉冷冷道:“給我站住!”
寧承玉果真就站住了,她看著左小婉已經完全縮到床角的樣子,嘴角嘲諷一笑。
“爹爹以為,女兒會送什麼?”
寧承玉一雙潔白的皓腕,將錦盒正對著寧無求和左小婉的方向,緩緩打開來,露出裏麵的物件。
那隻是一方,雲絲織就的手絹。
寧承玉給布莊繡的時候,自己也留下了一幅,作為給左小婉精心準備的禮物。
看見錦盒中隻是一方手帕,寧無求跟左小婉的臉色都僵了一下。
寧承玉悠悠然將手帕從錦盒之中取出來,再次朝左小婉走了過去。她唇邊含笑,那模樣就像是真的一心給左小婉送禮一樣。
可左小婉的心中,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卻還是受驚一樣,難以平複心緒。
而寧無求看著她執著手帕走過來,卻也難以再說出阻止的話來。
轉眼間,寧承玉已經來到了跟前,她幽幽然地笑著,將手帕鋪展在左小婉的眼前:“嫡母瞧瞧,這帕子上的比翼雙飛,正是女兒為了你跟爹爹而繡的,女兒祝嫡母和爹爹能百年好合,永不、分離。”
聽到百年好合、永不分離幾個字,左小婉渾身都顫抖了一下,她瞪大眼看著寧承玉,仿佛從她臉上看到了什麼可怖的東西一樣。
寧承玉卻始終含著微笑,麵色淡淡,“怎麼,嫡母對這件禮物不滿意嗎?女兒可是繡了好幾個晚上……”
好幾個晚上,懷著對左小婉的詛咒,繡成了這張手帕。
左小婉自然能感覺到什麼,她看著寧承玉,口中幾乎輕顫著擠出了幾個字:“怎麼會、玉兒能有此心,我很高興。”
“那就好了。”寧承玉忽然一手將手帕緊緊塞到了左小婉的一隻手裏,目光幽幽含笑地盯著她,“瞧嫡母你流了這麼多冷汗,正好用手帕好生擦一擦吧。”
左小婉看著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緊緊握著,寧承玉手腕間的冰涼就透著皮膚傳過來,讓左小婉渾身都仿佛沁在冷水中。
“夠了、快滾出去!”寧無求此時喝道。
寧承玉微微一笑,看了寧無求一眼,毫無動容地從床邊退了回來,一邊看了春雨一眼,兩人如來時候一樣無聲離開了房內。
左小婉臉色煞白,整個人又如同被抽幹了靈魂。
春雨隻覺得那屋中壓抑,出來後才好生鬆了幾口大氣。她望著寧承玉緩緩帶笑的臉,顯然是無法明了小姐此刻的心思。
方才屋中的確是上演了一大出好戲,比晨起在寧承玉院子中的要精彩多了。
想也不知當左小婉看見她一手炮製的布偶從寧無求的懷中掉下,她的心情是怎樣的精彩。
這就是多行不義必自斃,賤人自有天收。
寧無求怕是永遠也想不明白,那布偶究竟是如何出現在他的身上。寧無求不管平時裝的再多麼道貌岸然,滿口的仁義道德,又表現的對左小婉多麼情深不悔。
可經曆了前世的寧承玉,早就將他的骨骼都看了個一清二楚。此人實際上滿肚子男盜女娼,根本改不了好色本性,他買回來的那個嬌小可人的伶人,在左小婉生產期間,一直服侍著他。哪怕昨夜,也依然不例外。
而在今天中午之前,他都一直是歇在那個伶人那裏。在尋常時候,寧無求的身邊伺候的人的確不好下手,想在他的身上放東西,本來也並不容易。除了這個,幾個月才買來的伶人。
伶人身份低賤,在府中和下人無異。平時寧無求不在的時候,也根本沒有人伺候這個伶人。
所以,伶人所居住的那個院子,裏裏外外如同無人之境,杏兒想要在這樣的地方動手腳,安放一個東西,自然是再容易不過了。
千防萬防,最防不了的,就是自己挖好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