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承玉回到自己的院子,杏兒看著她的臉色,說道:“大小姐走了一趟,想是累了,奴婢伺候您歇下吧。”
寧承玉淡淡道:“不必了,你去將春雨叫來。”
後宅之事說到底隻是風過而已,掀起的再大浪頭也會泯然無形。在她心中,還有那麼多無法放下的事,她如何休息的下。
春雨來了之後,見到寧承玉露出疲態,也是盡心服侍,寧承玉想的更多的,自然還是江月兒,這女子竟如此恨她,況且她那一句四殿下也並不想娶你也實在讓人心驚。從宮裏宮外,祁晉都絲毫沒有露出不想要娶她的意思。
江月兒當日會驟然冒出驚人之語,顯然是因為有人在背後說什麼,此事到底隻是宮中傳的隱秘,尚未正式公開,是誰在江月兒耳邊吹了這樣的風?
甚至江月兒準確地知道自己在給宮外的布莊繡帕子,這都是更匪夷所思的一點。這個女人如此狠毒,還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江府中。
江月兒此時早已將悄悄出府時的那一身行頭換下,穿回了她永安侯府嫡長女的錦繡衣裙,整個人鮮豔欲滴,又是那個嬌柔無比的妙齡女子。
床上,是躺著假裝她的一個丫鬟,丫鬟羽扇看到江月兒回來,終於長出了一口氣,忙不迭地換下江月兒的衣裳,又是悄悄收起了一身的冷汗。
“小姐方才真是好險,若非小姐隱身在小路中,就要跟那對人馬撞上了!”隨同江月兒出去的丫鬟紅袖拍著胸脯,劫後餘生的說道。
江月兒目光幽冷,想到方才回來看到的那一幕,說道:“你可看出了那些是誰的人馬?”
紅袖愣了愣,道:“這奴婢哪裏看得出。”
江月兒冷笑道:“那些是禦林軍,在京城裏,能將禦林軍都調動起來,隻是為了尋那個丫頭。”
紅袖見自家主子麵色不善,也不敢說什麼,畢竟剛才才經曆一場生死,她的心中還沒有緩過勁來。隻是此番事情竟然連禦林軍都驚動了,她的心裏不免更不安起來。
江月兒自然看得出她在想什麼,冷聲道:“今日的事你若敢說出去一個字,仔細你的狗命!”
紅袖嚇了一大跳,忙表忠心道:“小姐放心,奴婢縱使有天大膽子,也絕不敢透露出去!”
此番的事太過驚世駭俗,說出去就是個死,她不過是個身微命賤的丫鬟,哪裏敢拿姓名開玩笑。
說著,已是到了晚間,夜幕降下,江月兒心中因為沒能真正除了寧承玉而極為苦悶,躺在床上也不能安枕。閉上眼就是滿腦子的祁晉。
不行,祁晉是她的,隻能是她一個人的。
她起身叫了羽扇:“現在幾更天了?”
羽扇今天躺在床上冒充了一天的江月兒,此刻正守在外間伺候。聽見主子叫喚忙打了簾子走進來,“回小姐,現在四更了。”
四更,豈非就是深夜了,可惜江月兒現在孤枕難眠,直接從床上起身,吩咐羽扇點燈。
等到嬌心閣中燈火通明,無一處陰暗時,江月兒坐在床榻邊,麵上的神情明滅不定。她並不甘心,並不甘心就這樣認輸,原本今日十拿九穩能除掉寧承玉這個絆腳石,卻半路殺出了禦林軍。但這也讓江月兒更認識到,寧承玉這個女人,絕對不能夠小覷。
她是沒有看清楚帶著禦林軍去的是何人,但京中,能夠調動禦林軍的,身份定然尊貴無比。
寧承玉那個女人能攀上京中權貴,這是她絕不願看到的。
本來鎮國侯府毫無根基,她就算是侯府嫡女又如何,頂多之後嫁一個同樣無根基的富貴人家,在此之前,江月兒從未將這個和她一樣同為侯門嫡女的人放在眼裏。
可是此後莫名其妙風向就變了,那賤丫頭不知道因何突然會入了皇太後的青眼,逐漸就礙了她的道路。
枯坐片刻之後,江月兒沉沉抬眼,吩咐麵前的羽扇:“你去將厲媽媽請過來。”
羽扇聽吩咐下去。良久之後,嬌心閣外,緩緩出現羽扇和另一個老婦的身影,老婦被領進了嬌心閣後,立刻就換來江月兒的矚目。
等這厲媽媽一進來,江月兒立即就如以往任何時候一樣,立刻屏退了左右,連羽扇和紅袖也不例外。
厲媽媽當先就要行禮:“老奴見過小姐!”
江月兒立即抬手虛扶了一把:“我早已說過,當著麵時,媽媽不必這樣客氣。”
厲媽媽再次站起身,她老邁的臉上,卻是一種與年齡不相符的英氣。這在她這樣的老婦,甚至女子身上,都絕難看見這種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