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老媽媽既然在左小婉跟前當差,更是左小婉從娘家帶來的,又是什麼善茬,伸出手就將靜語的胳膊狠狠地掐住了。
靜語無可奈何,隻能大嚷:“夫人!奴婢雖然卑微,可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家,您這樣當眾羞辱奴婢,讓奴婢以後如何做人?!”
這番哭叫自然絲毫沒有引起左小婉的同情心,反倒換來秋兒更冷酷的嘲諷,“你既然知道自己的丫鬟,也就知道自己命賤,連賣身契都在咱們侯府,你死活都是侯府的人,還談什麼臉麵?!”
左小婉冷笑道:“聽見沒有,做丫鬟,就要有做丫鬟的自覺,看來你還不懂得。”
這樣的羞辱更是前所未有,豈非就是不把她們當人看,靜語渾身發顫,看著左小婉那張豔若桃花的臉,隻覺得如地獄般的女羅刹。
隻聽哧拉一聲尖銳的撕裂聲,靜語肩頭的衣裳已經被撕破。她一下子滿臉通紅,那種羞憤幾乎將她吞噬。
“嫡母好有閑心,這是做什麼呢?”隻聽一道悅耳動聽,在靜語耳中,宛如天籟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寧承玉一身淡青色的長裙,手上握著一把團扇,搖曳生姿地走了過來。
靜語一眼看見她,幾乎熱淚盈眶,但還好她還有理智,死死按捺住自己沒有讓自己叫出聲來。
左小婉眼中出現一抹陰暗,她捏著扇子,幾乎將扇子的扇骨捏變形,很好,賤丫頭來的正好,她正嫌不夠熱鬧呢。
寧承玉身邊隻跟著杏兒春雨,看似好像閑散散步般,隻可惜這裏既不是什麼漂亮花園,也沒什麼秀麗風景,誰都心知肚明,誰會散步散到這裏來。
左小婉皮笑肉不笑:“玉兒,這樣巧。”
寧承玉麵上雲淡風輕,也沒去瞥靜語,淡淡道:“可不是好巧,看來承玉跟嫡母真是有緣分。”
左小婉心中唾沫,這賤丫頭如今是越來越會做表麵功夫了,從前那副寧折不彎的性子卻是怎麼都找不見了。
左小婉看著寧承玉那一對清亮的眸子,有句話叫顧盼生輝真是充滿妙處,讓左小婉記憶起自己當年在相府,第一次見到清河郡主去作客,看著清河郡主的衣著麵貌,就好像看著天邊雲霞,而她隻是掩埋在泥土裏的一個不起眼灰塵。
左小婉暗恨,今時不同往日了,她左小婉再也不要做那低下的泥塵,她寧承玉更不會是天上雲霞,即便是,她也有本事把她拉下來,將她牢牢踐踏在自己腳下,讓她永遠翻不了身。
左小婉笑得更加和顏悅色起來,若是隻看著她的麵孔,隻覺得這是多讓人感動的一位慈母。
“玉兒你身子一貫柔弱,今日太陽這樣大,怎地還出來亂走動,快快回院子裏去,待會我讓人給你送些雪蓮湯解熱。”
寧承玉目光淡淡在她臉上掃過,唇邊勾起笑:“嫡母當真是慈悲,承玉有時候都覺得嫡母你仿佛是那女菩薩轉世般,心腸這樣柔善,難怪爹爹事事都讓嫡母為先,還總誇嫡母你的性情溫柔端莊,不愧是大家閨秀。”
那頭,靜語釵環散亂,臉容憔悴,仍然被兩個老媽媽凶狠地抓著,此情此景,配合寧承玉所說的這番話,當真有一種古怪般的滑稽感。
可左小婉連眉峰都沒有動一下,依然維持笑著:“玉兒你是這府中唯一的嫡小姐,你的安危自然是這侯府首要的,你看,你爹不是連夜給你院子裏布防了許多護衛,這都是擔心玉兒你萬一有事,可讓我們都怎麼辦。”
話裏話外帶著暗刺,寧承玉怎麼會聽不出來,她微微一笑:“可不是,承玉也時常覺得,有爹爹和嫡母這樣一對絕好的爹娘,實在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左小婉臉上假笑不變,卻忽然不再跟寧承玉閑扯,而是冷冷地轉向了一旁的靜語,對那兩個停下的老媽媽道:“愣著做什麼,本夫人的話方才沒聽見?”
兩個老媽媽這才如夢初醒,不管寧承玉這個大小姐多麼讓人意外,她們始終還是吃著左小婉這碗飯,當即再次凶神惡煞地撕起了靜語的衣裳。
靜語臉上鬥大的淚珠滴落下來,寧承玉這才幽幽將目光掃過去:“這是哪裏來的丫頭。”
左小婉哂笑地看著寧承玉:“這丫頭是哪裏來的,玉兒難道不知道麼?”
寧承玉露出奇特的表情來:“怎麼嫡母認為承玉會記得這府中每一個丫鬟麼?”
左小婉臉上一僵,有些不自在地說道:“玉兒貴為嫡女,當然不必要去記住這府中的丫鬟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