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的下人跟著寧無求走了,還有一半跟著馮媽媽抱著小公子走了。左小婉站在院中,看著寧承玉,麵上帶著哂笑:“大小姐怎麼每次,都讓人如此想不到。”
寧承玉淡笑:“還有什麼事情是嫡母想不到的嗎,一切不是都在嫡母算計之中嗎。”
左小婉眸光斂起,定定看著寧承玉,準確的說,是看著她臉上的傷。
女兒家最要緊的就是臉麵,她最厭惡的,一直也是寧承玉的這張臉。可是這張臉,為什麼不早不晚,偏偏在這個時候傷了。
卻是讓左小婉更恨。
寧承玉悠悠的笑了,手指撫摩過傷痕:“嫡母放心,隻是一道皮肉傷而已,想來嫡母隻要請到陳大夫那樣醫術高明的大夫,此傷一定完好如初。”
居然能猜中她在想什麼,左小婉眸色暗了暗,嘴角卻是勾出一抹弧度:“大小姐受了傷,自然是要請大夫。你放心,為娘一定把這京城最好的大夫給你請過來。”
說著,左小婉忽地慢慢走上前,臉上的神色也變得惡毒起來:“不過,大小姐可別再站在這裏了,把謀害了你親弟弟的賤婢叫出來,莫要為了一兩個賤婢,傷了自家人。”
好一句自家人啊,寧承玉差不多想笑,抬頭看著左小婉表情十足的麵孔,說道:“夫人遠遠從妙音寺趕回來,怎麼消息這樣的靈通,不僅趕到這錦榮院,更是跟侯爺一樣,口口聲聲謀害的賤婢,好像您跟侯爺兩個,都親眼看到有人謀害小公子一樣。”
這番話裏,沒有叫爹,也沒有喊娘,更沒有稱呼弟弟,生分已是顯露。
左小婉哂笑不已:“誰謀害了小公子,自然是有眼睛看見的,我跟老爺沒看見,那照顧小公子的滿院子人,可都能作證。難道大小姐還感到冤屈不成?”
“冤屈?”寧承玉笑了,“感到冤屈的人可不少了,有夫人跟侯爺這個拍板定案,誰還能說一個字去,我這滿身的傷痕,還不能證明嗎。”
左小婉臉色微微動容,她說道:“老爺脾氣一向如此,大小姐實在不該刻意惹老爺生氣,畢竟是親父女,大小姐屢屢以下犯上,焉能怪當父親的教訓於你?況且,大小姐對待這些下人賤婢,倒真是比親人還要親一些。”
真是反咬一口,寧承玉忍不住更笑:“我待下人親厚,看來有朝一日也會成為夫人的把柄,也罷,夫人剛才既然親口說此事情交給你處理,那麼我當然也盡全力配合夫人。夫人明日就學著那府尹大人升堂吧,把相幹的人統統叫出來,一個個的對峙,我想既然每個人都張了嘴,總該要為自己辯護一遍。”
左小婉眉心皺起來,這搞得什麼鬼,事情到了這份上,她居然還想辯護?左小婉耐心用盡,冷笑道:“大小姐,你可知道剛才若不是本夫人勸著,老爺的怒氣發出來,莫說是你,就是這錦榮院,都是片瓦不留。”
遊說不成就改威脅了,寧承玉滿身的傷,卻從頭至尾沒有說過一痛字,她笑了笑:“那夫人想怎麼處理,是要承玉為夫人說出來麼。夫人想要栽贓靜語傷了小公子,之後應該就是要靜語供認出幕後是小詩在主使,這樣就是一箭雙雕,夫人心中的刺這下子正好都除幹淨,如同夫人說過的話,以後府中,再也沒有錦榮院的存在了。”
左小婉暗自驚怔住,這丫頭把她的想法全部點出來了,還一點不差,這丫頭到底想做什麼?她緊緊皺眉道:“我栽贓靜語?我甚至不在府中,如何栽贓她?若非馮媽媽剛才提起,我都不相信是哪個丫頭。那丫頭我帶到自己身邊,悉心栽培,哪想到她做出這種沒臉的事情!”
寧承玉冷笑著,不再言語。
對著一個演戲入木三分的人,沒什麼多餘的口水浪費。
左小婉有點煩躁地揮下袖子道:“行了,今日天色晚了,此事必須要查個水落石出,大小姐今日傷重,好自為之吧。”
此話好像是要放棄寧承玉一般,左小婉轉身,急匆匆就離開了錦榮院。為什麼急匆匆,她千裏迢迢趕了回來,最要緊的寧無求那一邊,還沒有落實。
從窗戶裏看到左小婉離開,春雨終於忍不住,淚流滿麵地打開門,奔出了屋子。
“大小姐!”春雨泣不成聲,撲到了寧承玉腳邊,方才在屋中,她有好幾次都忍不住衝出來了,都是小詩跟靜語死死的拉著她,寧承玉吩咐過無論院子裏發生什麼,她們三個都一定不可以走出這道門,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當春雨看到一鞭子又一鞭子抽打在寧承玉身上時,她真恨不能代大小姐承受,此刻看到大小姐身上的血痕,春雨更是哭的幾乎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