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禪師之所以神秘,讓天下人崇敬,自然見過他的人是少之又少。那些傳說中得他點化的有緣人,多半都散於四海,不知所蹤。
禪師的真麵目也始終都神秘。
可是寧承玉猛然頓住了腳步。
看著近在咫尺的僧人的背影,她忽然就感到寒意。
那空氣中的檀香,仿佛也不再是讓人心曠神怡的效果。
寧承玉想要返身離開,條件反射,卻已經是遲了。
杏兒輸了個懶腰,百無聊賴盯著茅屋,大小姐都進去這麼半天,怎麼還不出來。
這些和尚說話,怎麼就這麼慢吞吞啊……
小沙彌始終站在茅屋前麵,保持雙手合十姿勢,頭頂烈日炎炎,他仿佛絲毫也感覺不到。
杏兒嘟囔:“喂,你們那什麼禪師,究竟要跟我家大小姐說多久啊?!”
小沙彌仿佛沒聽到一般,繼續低頭站著。
杏兒本來隻是煩躁的問一句,這下見這小和尚竟然不搭理自己,徹底冒火了,她從草垛上麵站起來,雙手叉腰,“喂,我跟你說話聽不見嗎?!”
還真沒聽見,小沙彌繼續如一棵百年古鬆一樣,站的紋絲不動。
杏兒柳眉倒豎,她杏兒姑娘哪怕在鎮國侯府裏,那也是響當當的一霸,眼前這什麼,這小和尚竟敢如此不把她放在眼裏,真是太過分太囂張了!
杏兒食指揉了揉鼻子,氣勢洶洶就走過去:“你們佛門中人也這麼目中無人嗎?”
可不是目中無人?根本一個目光都沒有看向杏兒。
杏兒直接走到了小沙彌麵前,對著他說道:“大小姐進去都快半個時辰了,什麼話也該說完了。我們還等著回府呢!你,進去對那位禪師說,讓他把我們大小姐放出來!”
馬車雖然在等著,但也不能離開太長時間,況且她跟著寧承玉過來,還沒有事先通知一聲呢。
哪知道,這小沙彌聽了這話,竟然依然沉默。
杏兒徹底爆了,認定這小沙彌就是目中無人,剛才領著大小姐的時候還笑顏開呢,現在竟然對她直接無視了。
杏兒伸手推了一下,提高音量道:“你再不說話,我自己進去把大小姐帶出來了!”
就在這時,小沙彌身體晃了晃,害的杏兒以為他終於有了反應。
不由得意,果然還得來硬的才行。
可是,小沙彌晃了兩下以後,竟然直挺挺的栽了下去。
這動作太大,杏兒笑容還沒露出來,已然僵住了。
“你,你你,”杏兒舌頭都打結了,等到看見小沙彌的臉,她猛然發出一聲尖叫,“呀!!”
倒下的小沙彌,一張臉已經完全青了。是那種菜色,貨真價實的菜色。
可是就在不久前,這沙彌還是麵龐白淨,笑容溫潤的年輕小僧人啊。
但現在躺在地上的那個人,不知道能不能算躺,因為小沙彌依然保持雙手合十的姿態,就好像他之前站在茅屋前麵,一直讓杏兒以為,他是在念經的感覺。
可是現在才知道,他原來根本不是在念經。
他已經……他已經……
杏兒再次尖叫一聲,扔下了小沙彌,轉身朝茅屋衝去。
“大小姐!大小姐!”
杏兒大喊著衝進茅屋,想要找到寧承玉,可是她立刻就白了臉孔。茅屋裏隻有方寸,地方一目了然,可是這裏別說寧承玉了,一個人都沒有。
杏兒經曆了內心突變,渾身涼颼颼的,她忽然就哭起來,空無一人的茅屋,顯出幾分詭異。
左小婉坐在馬車裏,外麵隻有馬車夫。她手裏的帕子已經揪成了一團,目光就冷冷盯著馬車門。
今天的一切都落了空,最後慕容大夫人帶著慕容楓倉皇逃走的場麵,還烙印在左小婉的腦子裏麵。
而發生的事情,她已經從圍觀的路人那裏聽到了過程。被害死了女兒的禦史大人親自來堵慕容大夫人,讓所有人都看見了慕容楓的真麵目,實在不可謂不恨。
左小婉狠狠地撕著手帕,慕容大夫人在她眼裏就是沒用的老東西,連自家這點事情都沒有掃清障礙,還有臉登她侯府的門求親。狠毒,卻沒有腦子。
倒是她信錯了她,以為是個能扶上牆的,結果她和她的慕容家,爛泥就隻是爛泥。
籌劃這麼久,卻毀在一個意外手裏麵,左小婉多少還是不甘心。今日的事情看到的人已經太多了,想要繼續這門親事,就是滿城的唾沫星子,也會淹死她的。
在明知道慕容家的公子是個傻兒的情況下,誰還能再逼著寧承玉嫁過去。甚至連這門親事,提起來都會是鎮國侯府的羞恥。最好是再也不要提了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