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皇妃，是未來的皇後，母儀天下。豈是她左小婉一個小小侯門夫人可以比擬。
寧承玉笑了笑，是那種讓左小婉非常痛恨的笑，她什麼也不用做，已經壓得過左小婉數年的苦心經營。
“今天來，承玉是跟夫人做個交易。”燈下的美人淺笑淡淡。
左小婉冷冷一笑：“以大小姐今時今日之身份，和需要和我做什麼交易。”
寧承玉攏了一下耳邊碎發，單是這個動作，都已經讓左小婉妒忌不已。
“其實夫人做盡了卑鄙事，因夫人而過不好這一生的人不知凡幾，可夫人如今還能安享富貴，未來更是坐擁侯府。此等風光，夫人卻還不知足。”
左小婉怨恨顯露：“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世間事情本就要自己拚命爭取，爭不過別人、又有什麼資格委屈？！”
“說得對。”寧承玉輕柔道，“所以夫人現在，一定不感到委屈。”
一句話堵得左小婉變色，她咬牙扭頭。
寧承玉淡然道：“說了今天是找夫人做交易，其實很簡單，小詩已經生了，而承玉，也馬上嫁人，夫人保證過不會為難小詩，不過……嗬，鑒於夫人之前的信譽，承玉不信你，也是正常。”
左小婉實實在在料不到，今夜寧承玉來找自己，居然說的是這個，她麵色陰晴不定起來。
片刻後冷一笑：“大小姐真會說笑，等大小姐成為了東宮的女主人，說白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般的身份，本夫人還哪裏得罪得起你。”
寧承玉不為所動，慢慢拂著自己的指甲，眉眼不抬：“可我這個東宮的女主人，到時候哪還有工夫，能天天有時間盯著夫人一個小小的侯門夫人。若夫人背著我做了什麼，太推給天災人禍，小詩這條命，不就白賠了。”
這般的辱罵……左小婉指甲死死按進了掌心。
左小婉從齒縫間擠出笑：“本夫人現在被關著，還能跟大小姐做什麼交易。”
“簡單，”寧承玉終於淡出笑，重新看著左小婉微微扭曲的麵容，“明日，我要親自把小詩母女，護送出城。”
這個要求乍聽古怪，左小婉一下子皺緊眉，她盯著寧承玉看，好像要看透她一樣。寧承玉溫然微笑，不喜不悲。
左小婉忽然緩慢眯起了眼，眼底深處，有狡黠的光一閃而過：“大小姐，我們說話就不用拐彎抹角了，你是侯門大小姐，我如今是禁足的夫人，你想要出城，根本不需要我這個夫人同意吧？”
寧承玉也眯起了眼，她從來都不覺得，左小婉是個好騙的人，她是她前世今生，遇到的最狡猾的女人。
左小婉忽然笑起來，是那種明顯反擊寧承玉剛才的笑：“還是說，大小姐其實也做不了主，你想要出門，可惜未來的東宮皇妃，名頭嚇人，其實、已經沒有自由可言了？那位俊朗無雙的東宮太子殿下，是不是把大小姐看的，比我這個禁足的夫人，要嚴多了吧？”
看著寧承玉的神情，左小婉卻笑得越發歡暢。從禁足那天開始，她以為再沒機會笑得這麼歡實了。
寧承玉自然沉默，而這個沉默，卻讓左小婉抑製不住得意：“本夫人沒有權力助大小姐離開侯府，而且，本夫人實在也擔不起罪責，大小姐究竟是真的那麼愛護小詩這個低賤伶人，還是……借著送人出城的名義，想要見別的人呢？比如，那位雅達高潔俊秀無邊的王公子……”
真是可怕，惡毒的人不因被限製自由，就變得良善。
寧承玉一直盯著左小婉的臉，看著左小婉因為說話而激動起來的神色，寧承玉嘴角片刻一勾，就仿佛，也忍俊不禁一樣。
寧承玉說：“我原以為夫人是聰明人，今日看來，這聰明人都愛自以為是，夫人也不例外。”
左小婉內心有些不屑，在她看來，寧承玉無非是被猜中心事，負隅頑抗罷了。
寧承玉麵上露出一絲微笑：“夫人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我隻說要護送小詩母女出城，幾時說過，要夫人你的同意了？”
左小婉僵住。
原以為寧承玉還要說什麼話，沒想到，寧承玉居然已經從桌邊站起來，看著左小婉憐憫地笑：“夫人就在這裏思過吧，明日等我確保小詩母女安全，就能回來，和夫人做交易了。”
左小婉臉色扭曲，看著已經走到門邊的寧承玉猛然站起身：“你到底要跟我做什麼交易？”
門前，寧承玉轉身，笑容如毒蛇吐信：“夫人不必著急，到時候，夫人不就知道了。”
左小婉忽然陷入無盡的惶恐中，剛才的得意和愉悅就像是死前的回光返照，讓她更加地沉入絕望裏。